以塞并非感到阴森,而是极大的震惊,他久久不愿相信这个摆在他眼前的事实,身着白衣的他连连后退,就连衣衫沾到了泥土也无缘发现,云雀入梦代表着隐瞒的过去,那么这一排排墓碑无疑是誓言的灵验。
预知一族的家训首篇便是对其历任家主的约束,不得对王城公主使用其预知之术,当然除去特殊的出生之刻,不过也仅有其家主才有资格得知这个例外,在暮之书一分为二之后,适任的王城总管曾去请求过预知之主,却被那明确的预知家训阻拦在门外,所以当时的王城总管必然是用到了另外一种见不得人的方式,从而知晓了暮之书的预言,这便是以塞眼前这一排排墓碑的悲剧开端,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侥幸,时间流逝下,曾经的誓言也没有因此而消散,此刻,以塞才真正的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含义。
远在星之国的凛一直在等待着以塞的书信,直到信使返回星之国,凛也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哪怕是一个字也好,就这样沉溺水底,隐于身后,以塞越是这样的平静,凛就越是深感不安,对于以塞,凛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这位老师是让凛敬重的,却也同样的对他抱以畏惧之心,是刻印在内心深处的,独居高处的遥远距离让凛只能仰视于他,除了那位沉睡着的公主外,他一向不需要低下高贵的头颅。
蜜虫离开后,最为寂寞的要属月见,她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乐趣,在凛看来,是到了连最爱的点心也吃不下去的程度,她时常会望向窗外,发呆的次数也在逐渐增加,不知道的一定会误以为是害了相思病,虽说清风也离开了红豆,但清风的大部分乐趣在于可接触的古书,这是个好习惯,不过清风也着实是喜欢,要不然一天都保持着一个翻书的动作,岂不是最大的折磨,她们之间的交集似乎就仅存于那夜的爬树之约,至于这个约定什么履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月见看上去柔弱,但在爬树方面是绝顶高手,是足以让神木都连连称赞,并非是因为称呼神木才把他认做是擅于爬树的高手,而是从幼时开始,神木便是以这个独有的方式来获取更多的关注,准确来说,是神木对待曜以及水月的撒娇方式,然而爬树对他们来说,是与身份不符的,白芨不止一次严令禁止,却也架不住神木变着法的来展示他的另一面,在追求刺激以及冒险的快感上,神木不输于水月。
身份是最为有力的枷锁,既然受到关注,必然是要履行身份所带来的责任,神木不止一次的思索过有关水月的做法,神木不会否认,从前心中的那个水月哥哥早就在他心中坍塌,留下来的是破裂的碎块,被染上了尘土,俨然不再是最初的纯净了,事实上神木自己也在改变,尝试以水月的眼睛来重新审视着这个星之国,他真的是那么不堪吗?如果是,又为什么会有像梦魇的那般的妖怪甘愿把他视若神明呢?
他与凛的对话都隐藏在酒杯之中,神木不记得与凛碰了多少次杯子,也许早在第一杯中就是微醺,也或许是在好多杯之后,他们才愿意让自己醉去,酒自会醒来,黑夜也必定会迎来白昼,可在有些瞬间,他们是真的希望长醉不醒,谁还不是需要关爱的孩子,只是他们需要在一夜间忽然的长大罢了。
庭院之中掉落了一只鸟,它伤了翅膀,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天空,是月见最先发现它的,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只白鸟,一脸焦急的找到了正在翻阅古书的凛,清风也在一旁,而月见似乎也在门外若隐若现的听到了笑声,她有些脸红,有些不自信的低下了头。
“这只小鸟好可怜……我是在庭院发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