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秦歆蕊带了洗面奶。

喻筱澄找她借了来，洗了两遍脸，没卸妆水卸得干净，但也差不多了，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她脸上未卸干净的残妆的。

重新变成几乎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喻筱澄觉得自己又被打回了原形。

“比刚才漂亮多了。”秦歆蕊评价。

喻筱澄却叹了口气。

算了不看了，怎样都丑。

她把视线从镜面上移开。

这声叹息却引得秦歆蕊紧张起来，长这么大，喻筱澄叹气的次数屈指可数。她生性乐观，而且没什么可烦忧的，自然也没有叹气的机会。

可现在，她的这声叹息悠长且悲哀。

“你叹什么气？”秦歆蕊问。

走出厕所大门的喻筱澄回头看她。

秦歆蕊身材高挑，发育良好，四肢修长胸部丰满，拥有所有女生都羡慕的身形。

“你不会懂的。”喻筱澄说。

漂亮女生不懂平凡女孩的烦恼。

·

伍奕今天收工早，九点半司机就把他送到清水湾了。

喻筱澄下了晚自习后一般十点准时回来。

他看了看表，在自动售货机旁找了张长椅坐下。

等待的时间百无聊赖，他习惯性掏烟，刚准备点燃，犹豫了下，又把烟装回烟盒里，换成了棒棒糖。

抽烟时间久了就会形成惯性动作，一闲下来总想从口袋里拿出什么东西塞嘴里。

当他习惯性重复这套动作时，棒棒糖是香烟很好的替代品。

尽管如此，它却并不是香烟，含在嘴里的甜腻味道，完全没有香烟那种纸醉金迷又堕落的感觉。

时间流逝，糖逐渐在口中融化。

伍奕不喜欢甜食，这种甜度让他有些受不了。他起身，打算到自动售货机前买瓶水，冲淡嘴里的甜腥。

正打算操作，余光就瞥见喻筱澄走了过来。

·

喻筱澄一进小区，就看见伍奕站在自动售货机的背影。

脚步顿了顿，却没改变方向，依旧径直往前走去。

她违心地不过去打招呼的原因很简单。一是她心中还残留着上次被他看见自己穿那套丑不拉几衣服的羞耻感，二是上了一整天学，很累，黑眼圈重且脸色差。

今天也是丑丑的一天……那就不过去在他面前晃悠了吧。

喻筱澄这样想着，却不自觉又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伍奕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买东西，也没离开的意思，不知道在干嘛。

其实他刚才就看见她了，立在售货机前不动是为了等她过来跟他打招呼。

喻筱澄犹犹豫豫不想走过来的样子使他脸上结了层寒霜。

哦，她要是不打算理他那他也不打算理她，难道她就不觉得有必要对她自己抱男人的行为解释一下吗。

正这样想着，身后却传来她熟悉的声音。

喻筱澄的声音和普通女孩不一样，她的嗓音偏低，一点不细，因此听起来没有女孩子独有的温柔，但她的普通话说得极好，虽在北京长大，却没有京腔，倒像南方女孩，发音准确字正腔圆，非常标准，听着很舒服。

此时那个声音在问他：“你是不会用这个吗？需不需要我教你？”

他不自觉在自动售货机前站了很久，却又没有买东西，难怪她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伍奕不吭声，他默不作声地按了几个按键，又拿手机扫码付了款，付款成功，一瓶矿泉水掉下来，他用行动证明了他不是不会用自动售货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注视完他买水的全过程，喻筱澄视线下移，移到干燥的地面上。她伸手挠了挠头发，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又把手重新插回风衣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