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束自上而下的光同时出现在男人的前后左右，每束光中都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有梳着利索红短发的皮装女孩，也有戴着墨镜的冷漠男孩，也有面容僧侣般肃穆的黑衣人，也有歪着头长发漫卷的妩媚姑娘……加上德蕾莎，一共九个人，他们都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他们不约而同地笑，像是老照片上的笑，过了许多年，依然灿烂如初。

男人低着头，默默地喝着酒，不看他们，也不说话。

“德蕾莎，不要玩这种游戏好么？”男人摇摇头，握着啤酒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他们不在这里，他们都沉睡在几千公里外的神奥，再也不能回到故乡了……”

其他光束都消失了，只剩下德蕾莎，她伸出虚无的手抚摸男人的面颊。

“奈良有消息么？”男人又问。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他应该带着他的那批人隐藏在暗地里，伺机待发吧，但我没有他的消息。”

“他当然还活着，我至今还能闻见他身上那股腐臭的味道，而且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亲手杀了他呢？”男人用极尽冷漠的声音说出了这句极尽狠毒的话。

“如果只有杀了他才能让你安心，”德蕾莎轻声说，“那就……杀了他吧，我等着你的消息。”

男人点了点头，从空虚中抽回了他的手，他原本就只握着空气而已、

他仰头喝着啤酒往外走去，肉眼看不见，但是密集如蜘蛛网的红外扫描系统关闭，摄像系统自动关闭，跳闪的红色警戒灯切为绿色，走道地面的高压电被切断，安全系统再次进入短暂的休眠状态。

“哦对了，玲奈那件事，没有问题了对吧？”他想起了这件事，转身回头。

“没问题，只是远程摧毁一个追踪仪器而已，我帮你做过的坏事可不只这一件，”德蕾莎笑了笑。

“那就好，我们也只剩下这么些兄弟姐妹了。”男人也笑笑。

他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走到角落里的CISK身边，蹲下身来，“嘿兄弟，能否还给我两个硬币让我去买罐可乐……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了……”

“你看，钱对你只是个玩具，这里又没有超市和可乐机……”

CISK的表情变了，死死地攥着几枚硬币，露出一个典型的小气鬼表情。

“CISK，给你哥哥两枚硬币。”德蕾莎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个男人。

CISK的表情又变了，很委屈的样子，从硬币里小心地选了两枚旧的递给男人。

“真是个小气鬼！”男人在它脑袋上使劲拍了一巴掌，这个用炼金术构架的傀儡机器人受不了这样的大力，崩碎为一堆金属短棍和满地乱滚的小球。

男人一边抛着两枚硬币玩，一边喝着啤酒渐渐远去，德蕾莎默默地看着他那寂寥的背影，和那时候相比，他的肩膀上似乎负担了更加多的东西。

金属门开合，男人真的走了，光束中的女孩无声无息地落下泪来。

短棍和小球滚动着汇聚起来，CISK再次成形，发出“嘻哈嘻哈嘻哈”的声音跑到德蕾莎面前，看到她虚幻的眼泪，呆住了。

一会儿之后，它忽然高举双手过头挥舞，摇晃身体跳起一支难看的舞来，嚷嚷着，“德蕾莎，开心！德蕾莎，开心！德蕾莎，开心！”

它手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散落一地，女孩的泪水也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