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寒慢慢走下高楼,有士兵路过,停下向他行礼。
“周将军。”
周春寒停步,看了看他。
“我记得你,你是王参将的儿子。”
士兵挠挠头,露出一口白牙。
“周将军还记得我啊。”
“你如今在这里当值吗?我记得王参将是我父亲帐下的。”
听周春寒说起自己父亲,士兵的笑容黯淡了些。
“我阿母说,后营安全些……我家经不起什么风浪了。阿翁死在战场上,他是江东的英雄,但我家不能再出一个英雄了,我阿母已经老了,我弟弟才八岁……”
说到这里,士兵停了声,一时默然。
周春寒也沉默了一会儿,他拍了拍士兵肩膀,说道:“会写字吗?回头去我帐下,做个书记。你阿翁是我父亲的参将,你如今也该在我的帐下。”
说完,周春寒抬脚往外走。
士兵愣在原地半晌,突然蹲下,嚎啕大哭起来。
哪个男儿不想配吴钩授金带?后营安全,却也断绝了他上升的路,如果一个士兵不能上战场,不能立军功,那么他的军营生涯有什么意义呢?
士兵站起身,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周春寒走到街上,抬脚就往城外大营走去,却又突然想起孙权的话,他低头看了看这身铠甲,他或许真的该去买身新衣服了?
周春寒想了想,又倒退回去,问守门的士兵。
“这附近哪里卖衣服?”
士兵愣了一会儿,说道:“将军……南市有的。”
周春寒谢了一声,往城南走去。
将近晌午,南市里人也零星。
狭长巷子口前,老媪靠坐在墙边,面前摆着一卷草席,每每有人路过,她便立时抬起头来,盯着那人。
周春寒进到这里,只觉得这城里万分陌生。
抬头看看招牌,周春寒进了这家店。
将近晌午,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小二正拿着拂尘打扫店里的布匹。
听到有人进来,他连忙将手里的拂尘一扔,换上一张笑脸,从柜台里绕出来。
“这位将军,您要点什么?”
周春寒的目光从店里的一排排衣裳上掠过。
“我要一身衣服,最简单的就好。”
小二应了一声。
“您喜欢什么料子的?”小二问道。
周春寒想了想,说道:“大约是布料的吧!”
“布料?你阿兄居然觉得所有衣服料子都是布!哈哈,这要是换了我阿兄,他认识得准保比卖布的都多。我家阿兄们,穿衣都是就挑剔的。”
听春好说完她兄长的趣事,崔玠哈哈大笑,还不忘把自家阿兄拿出来比对一番。
“我有四位兄长,他们都是极聪敏的人,我阿翁啊这个人,最喜欢瞎操心,明明我的兄长们都能独当一面了,却总担心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会给他们拖后腿——他既怕我以后无人照顾,又害怕我拖累别人。”
崔玠和春好并肩走在山道上。
“那你兄长待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