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动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站在一旁的赢虔打断。
“四千石,怎么只有四千石,不是要征粮八千石吗……”赢虔惊叫道。
赢虔是赢师隰长子,高大威猛,生性耿直,每每冲锋皆是一马当先,跟赢师隰性情很是相像,是军中难得的冲锋陷阵的猛将,虽然是庶出,却也深受赢师隰的喜爱。
听到只有四千石粮,深知军中情况的赢虔立马就着急了。
“四千石粮,够干什么用……”赢虔叫道。
赢师隰也是脸色大变,原本的笑脸瞬间阴沉下来,死死的盯着白动,想听白动解释。
“原本征得粮食一万石,运粮途中遭到魏兵偷袭烧粮,我等奋力扑救,也只剩下了这四千石……”白动如实禀报道。
“废物……”赢师隰怒发冲冠,暴喝道,“连魏兵都抵挡不住,要你何用,拉出去砍了……”
一万石的粮食,只剩下了这四千石粮,赢师隰要气疯了。
两名士卒上前按住白动,却被白动猛的推开了,对于这个结果,白动也是早有准备,反正是要死了,白动也豁出去了。
“禀报君上,栎阳百姓早已无粮,这批粮食多为他人捐赠,白动有捐粮人花名册,请君上过目,以示嘉奖……”
白动从怀里掏出竹简,双手奉上。
“粮都烧了,还有什么嘉奖……”赢虔气愤不已,抽出腰间天月剑,一剑挥去,将竹简削成两段,散落一地。
剑气烙过面容,白动面色灰白,更是心如死灰,赢虔性烈如火,高高举起天月剑,当场就要斩首。
“剑下留人……大哥,剑下留人……”远远的,嬴渠梁跑了过来,边跑边喊。
嬴渠梁年岁比赢虔为小,却是正妻嫡出,性格却跟赢虔相反,气度沉稳,善用谋略,对这一点,做为哥哥的赢虔也是非常的佩服。
嬴渠梁原本在伤兵营安慰伤兵,听到运粮队到来,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却看到了这一幕。
嬴渠梁与栎阳令白动交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军中将领谁也知道,早年白动游历栎阳时,两个人就认识了,白动的栎阳令,还是嬴渠梁向国君举荐的呢。
见是嬴渠梁,赢虔手中的天月剑猛的一抖,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你要为这小子求情……”见是嬴渠梁,赢师隰怒极反笑,阴沉沉的问道,“你能变出六千石粮食……”
嬴渠梁当然变不出粮食来,一整天的时间,嬴渠梁也只是嚼了一把黑豆,一连放了几个臭屁,便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嬴渠梁还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
嬴渠梁求助的看向大哥,赢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嬴渠梁心里便是嘎噔一下。
现在,在秦军大营里,粮食比金子都宝贵,一下损失了那么多,这个情,不好求啊。
但这个情,却是必须要求的,抛开两个人的交情不说,现在秦国最缺的是什么,除了粮食,便是人才了,白动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却胜在兢兢业业,熟悉栎阳的政务,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公父息怒,”嬴渠梁急忙说道,“我国精锐尽在于此,运粮队中多为老幼,粮道漫长,粮道巡逻斥候多为临时征召,少而散,纵有纰漏,在所难免,魏军突袭粮道,早有预谋,实在是难于抵挡……”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赢师隰苦笑着挥手打断。
有些事情,嬴渠梁知道,赢师隰自然更是明白,所有人也都明白,只是谁也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说。
粮食被烧了,自然是变不回来,一番苦笑,赢师隰也早已经没有了杀人的心思。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八十鞭,以儆效尤……饱食两日,养精蓄锐,决一死战……”咬着牙,一字一嘣的说完,赢师隰转身回帐去了。
八十鞭,正常人也得残废,更不要说白动有伤在身,这跟砍头也没有多大区别。
嬴渠梁还要求情,却是被赢虔拦住了。
过犹则不及,这已经是君上开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