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钱,你来吧。”
张子良咧嘴一笑。
安石头的家,怎么说呢,家徒四壁最起码还有墙壁遮风挡雨,这娘俩,根本就是住在一处依着山壁用树枝茅草搭起来的茅屋里。
张子良看的唏嘘,这种条件,难怪石头他娘会唠下那种棘手的毛病。
张子良不知道该不该跟石头说实话,看见他眼中流露出来的希冀神色,只得强笑道。
“你娘的这个病,有点棘手,不过也不是没法子,我现在却是没办法立即医治,手头没有合用的东西也没有药材。”
少年的表情终于不在木纳,紧张的问道,“需要什么你说,就是熊心豹子胆我也能给你找来,草药这山中多的很,村老就认得一些,我这就去求他一些。”
张子良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与他一样,只要有了希望,什么法子什么事都敢使出来,要不然也不会欠下那么大一笔帐。
随口胡诌了几味药材,让他去村老那里看看有没有,打发走了少年,张子良沉吟良久,才终于对那妇人开口说道。
“大姐,你的”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多谢张兄弟费心了,只是这事能拖一天是一天,石头他还小,我不放心。。。”
张子良黯然,他明白妇人的意思,世上最重之恩莫过父母心。
简陋到了极点的茅草屋中陷入寂静,那妇人似乎考虑了良久,才终于开口恳求。
“石头打小就不和生人说话,我看他对你似乎很不一样,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与外人说过这么多话,还同意让你住到家里,张兄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想。。想要拜托你一件事,算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心愿吧,我不是逼迫你,只是希望如果可以,以后尽量照抚一下石头,我若死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
本是跪坐在草席上的妇人,艰难的弯下身躯,伏在地上泣泪恳求。
张子良忙伸手去扶,却不料这看上去佝偻虚弱的女人,竟然力气大的惊人,张子良根本就扶不动。
“大姐快快起来,你若是非要这么多礼,我可真的转身走了,我答应你就是。”
妇人闻言终于起身,冲着张子良难为情一笑,摸去泪水转身从身后一口老旧的已经不成样子的木盒里摸出一样物事。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我安秀娘不敢诓骗张兄弟,石头他其实真的没有父亲,至于我怎么怀上的他,说起来却是有些让人不能置信,我只简单说与你一人听罢。”
张子良有点懵,没有父亲怎么怀孕?我可是曾经被当做社会主义接班人培养过的,虽然没当上接班人,可是咱也是懂科学的好不好。
安秀娘手里握着一块用灰色绢布包裹的巴掌大东西,她缓缓打开,露出一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乳白色令牌样式的东西,双手捧着贴在心口,闭上眼睛喃喃道。
“当年我在山中采药,迷路时见到一块石头,困乏了便在石头下面睡了一觉,梦中。。梦中遇到一位。男。。男子。”
安秀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见张子良面带微笑安静的看着她,没有露出不耐烦或是别的奇怪表情,便接着往下说。
“自打那天起,我便发觉自己身子越来越奇怪,力气变得很大很大,大到自己都不敢相信,不过力气大了,能干的活也多了,当时村里人都对我赞不绝口,夸我能干活,还说以后不晓得那个走运的后生能娶了我做媳妇,可是几个月后,肚子突然大了起来,竟是无缘无故的怀上了孩子,从那以后,村里人便当我行为不检点,有人说我在外面勾搭野汉子,父母也因为此事气的病倒,不久便相继走了。”
张子良指着外面低声问,“是石头?”
“嗯。”
妇人点头,然后把手中的乳白色令牌双手递给了张子良。
“我当时也是羞愧难当,自觉在村里待不下去,便在林中转悠,不知怎么的就又走到了那块石头前面,记起当时做的那个荒诞无稽的梦,我趴在石头上大哭了一场,哭累了,便沉沉睡去,以后便在石头那里住下了,生石头的哪天晚上,我疼得死去活来,哭的撕心裂肺,却没有人来帮我,当我好不容易生下石头,也顾不上他会不会被野兽叼走,当时便晕死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发现石头被一件破衣包裹着放在我的身边,包石头的破衣中多了这么个东西,那块巨大石头早已碎成粉末,我一直不敢让人知道,加上我又不认得字,这么多年,仿佛一块心病,一直压在心里,张兄弟,你帮我看看,这石牌上,到底写的什么。”
张子良伸手接过,摊在手心,那石牌正反面各有一字,一面是“横”,一面是“行”,张子良随口就告诉了妇人。
“横行。。。。这是什么意思,罢了,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除了石头,我这辈子也没有其它挂念了。。。”
张子良盯着石牌怔怔出神,他总觉得这俩字跟自己有什么联系,可到底如何,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抬头想要询问安秀娘是否知道一些隐情,却发现妇人头颅低垂,没了动静。
张子良心中一阵悸动,低俯身子从下往上看去,只见那安秀娘嘴角含笑,眼角挂着一道泪珠,竟然是走了!
“娘!这几味药村老那里都有!”
安石头兴冲冲的跑进屋子,却见到自己娘亲安详端坐,头往下垂着,张子良冲他轻轻摇头。
“不要吵,你娘说她有些累了,说要睡一会。”
山中有个坳山村,不大,几十户人家而已,这一日,一名少年似疯似狂,发出一声声惊天动地的苍凉凄厉之声,如虎啸,似龙吟,满山野兽尽皆爬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