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云偏头侧目,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玄灵。没见着她脸,只看到一根绞着丝线、黑得油亮的辫子在空中一荡一荡。
随后玄灵听到他状似呓语的一声“嗯”。
玄灵扬起嘴唇没说话,那双箍在嵇云身上的手挪了挪位置抵在他的腰上紧紧扣着。她抱得那么紧,好似这须弥芥子,大千一苇,她只要拥着的这个人就够了。
淋了一场雨定了与嵇云的婚事,玄灵窃以为这雨淋得划算。
一眨眼到了仲秋,院里的景物已叶落枯黄备显萧索,反倒是牛至附近的一些浅滩上沙生红柳郁郁葱葱。金色的沙地、碧蓝的天空、铁锈红的红柳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到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此时的牛至陷入一种隆重、壮阔又妙到颠毫的美丽当中。
嵇云和玄灵打马驰骋在茫茫的黄沙之上,马蹄铁所到之处溅起一黍之黄,如赤金飘散。
两人约定赛马,堵谁先到家中。旭日下玄灵额前鬃发毛茸茸的,瞳里炽烈,她勒着缰绳问嵇云要赌注。
嵇云眼里映着漫无边际的葳蕤红色,笑容里有着不露痕迹的宠溺:“赌一件你想要的,也是我想送的东西。”
后一句是他在心里的补充。
玄灵:“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不对,让我想想。”
她托腮想了片刻,眼睛一转:“我想到了,先走一步。”
话音刚落她立马扬鞭,一骑绝尘。嵇云在她身后也打马催行,却一直与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到最后落了她有两三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