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秋菊母亲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又尖又挺,几乎是正常孕妇的两倍,看着像双胞胎。可没人敢说恭喜,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多张嘴巴多份艰辛。
又过了几个月,是捡春蚕的时候,贾秋菊的母亲硬抗着养了一张纸的蚕苗。每天摘桑叶、撒石灰、剃蚕,忙得不可开交。长大的桑蚕换了簸箕,一层一层垒到蚕架上。最上方的蚕喂不到,贾秋菊的母亲踩在独凳上。转换方向喂蚕的时候肚子抵着下层的簸箕,她一个没站住跌了下去,笨重的身子直直撞到地上。
“肚子,我的肚子。”温热的液体从腹下流了一地,贾秋菊的母亲急红了眼,在蚕房里无助地哀求,“来人啊,来人啊,谁能来救救我的孩子?”
寡居的院子里自然无人回应。
肚里的绞痛烈如刀割,贾秋菊母亲抻着身子一点点地往蚕房外挪,挣扎间身下又涌出一股暖流。她扭头看去,黄土地上流了一痕混着乳白色羊水和血迹的湿渍,如扫帚草般拖了一地。
“来人啊!快来人啊!”她指甲死死地抠着地面,声嘶力竭地嘶喊。后来音量越来越小,力气消失殆尽之时她张着发红的眼不甘地望着堂屋外的院坝。
做工的乡邻是被婴孩的啼哭声引进院的,跑进屋一看,贾秋菊母亲的尸身已经凉透了。大腿间还躺着一个女婴,小手绞着未断的脐带啼哭不止。那人用剪刀去绞脐带的时候才发现***里还卡着个毛茸茸的脑袋,拖出来一看鲜血淋漓。也是个女娃娃,四肢僵硬,焉然没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