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烟，顾名思义，人类居住的地方往往有炊烟袅袅升起，化作pm2.5融入空气之中。

也许是离群索居，在深山的神社中守了十几年，博丽灵梦对于草木花鸟的自然之气无比习惯，反之，人类的烟火气就像是滴入清水的墨迹，即使溶解，终究留有痕迹，轻易被她所察觉。

天色将暗，落日西斜，虽然没有实际看到任何人类的踪迹，但灵梦凭借那种难以言表的特殊感觉，找准方向加速飞去。而随着感觉的愈发明显，第一个肉眼可见的证据终于出现，却是一只挂在树梢上的白色塑料袋。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视力极好的巫女瞬间就停下了疾速的飞翔，把随风摇摆的半透明袋子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那材质非丝非麻，却有着超乎想象的韧性，而且表面光滑致密，连空气都无法透过——灵梦正在拿它吹气球。

她在巫女工作的闲暇之时，也曾好奇的了解过一些外界的信息，知道那里有很多超乎想象的神奇造物，就连擅长炼金术的魔法使也望尘莫及，但手中这貌不惊人的透明袋子，还是让她有种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感觉。

少女小心翼翼的将还算干净的塑料袋叠好，塞进大衣里面，满怀着期望继续前进。如果是RPG游戏，大概会有【任务材料一GET】的音效响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堪称三百六十五里路的漫长跑图逐渐接近尾声，主线任务的第一个场景遥遥在望，越来越多的任务材料映入眼帘：有黑又硬的棒状物体（锄头），圆环状的橡胶制品（轮胎），乳白色的粘稠液体（盒装牛奶），都被少女仔细研究了一番并好不客气的收入囊中——才怪!

天才的巫女大人已经意识到，她从幻想乡到外界，不是来捡垃圾的。

不过深藏在大衣口袋里的塑料袋还是没有舍得扔掉，毕竟作为任务道具一还是有些纪念意义。

森林中开始出现人类出现过的痕迹，很快能看到一条条细长的土路，再往前飞，土路连接到宽阔平整的大路之上。灵梦听说这种路是由一种名为柏油的物质铺成的，比幻想乡中常见的石板路少了几分雕饰的工艺感，却低调的彰显出另一方面的优越性，因为它实在是太平整了，而且从头到尾一直那么平整，从侧面望去，近乎镜面。

当第一辆汽车驶入视线，灵梦的双脚终于重新踏上地面。她虽然对外界的常识还不够了解，但至少去过几次人间之里（幻想乡中的人类村落），知道对于普通人类来说，凭肉体飞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来到外界，就要遵守外界的规则，顺应外界的常识，这既是她向来的行为习惯，也有利于达成她此行的目标。所以，在确认自己身处对方视线死角后，灵梦趁着汽车驶过的瞬间果断采取了行动。

恍若幻觉，静立于丛林之间的少女突兀消失，同一时刻，她已现身于平稳行驶的汽车顶部，连衣摆都没有抖动分毫，这两个场景之间完全感觉不到丝毫时间差，更不用说捕捉到行动轨迹了。

这是被灵梦称作【亚空穴】的自创技能，她本来想取名为【亚空间移动】，不过那样太过平凡，无法与她的优秀操作相匹配，

她神乎其技的移动方式完全没有被车里的人察觉，事实上这也是她所要达成的效果——只要不被人看到就没有打破常识，只要杀掉所有看见的人就是完美潜入。

顺便一提，后面那句来自于某个爱偷窥的无良妖怪。据她所言，凡是发现偷窥者的人都被“神隐”了，所以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

汽车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从容行驶，而更加从容的是车顶上的那道身影，她似乎完全不受惯性影响，任由脚下左摇右摆，始终如车顶天线般傲然挺立，岿然不动，如果把双手背到身后，昂起脑袋，大概会有一种武林高手的既视感，但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小少女，那圆溜溜的好奇眼神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转动，无论是钢架搭成的通讯信号塔，还是混凝土铸就的跨河大桥，都能轻易捕获她的视线。如果不是小巫女那与生俱来的恬静神圣气质打底，她的表情差不多可以形容为土包子进城了。

看了好一阵，灵梦才轻手轻脚的在车顶坐了下来，没有弄出任何响动惊扰车内的乘客，坐了一会，忍不住把身体斜过来，用手支着脑袋，懒懒散散的形象离土包子又近了一步。

车拐过山脊，窜入鼻中的烟火味一下子变得浓厚，不需要远眺，几个方方正正的奇怪建筑物就窜到眼前。那是她在幻想乡中从未见过的房屋样式，与书中描述的外界的高楼大厦也完全不同，但灵梦依然能很容易的断定这就是人类的居所。

路边有个圆形的指示牌，红色的圈圈里写着40，车速慢了下来。路过方块状建筑物的时候，路边有几个人投来惊异的视线。灵梦与他们对视了不到一秒，便若无其事的转开脑袋，心中已经确认了对方所惊讶的目标，

显然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违背常识了。

故技重施，她的身形再次凭空消失，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公路另一侧的树丛中，动作和上车时一样干净利落。

搭便车这种事她很少做，毕竟会飞，但从那辆钢铁造物的奇怪外形看来，车顶似乎并不适合坐人，又没有遮挡，普通人类大概也不会愿意在上面吹冷风。

博丽灵梦虽然身为人类，也也总是提醒自己要以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奈何从小到大，身边全是一群妖怪，耳濡目染之下难免被带得跑偏。

比如她很长时间都以为飞行是很平常的事，直到认识了某个骑着扫把的小魔法使，才明白飞行对于人类是多么的可望而不可求，她在人间之里上空飞来飞去，又是多么的招摇过市，浪里个浪。

这也导致了她每次来人间之里总会被人强势围观，指指点点，以至于在博丽巫女的名头打响之前，都没怎么来过这个普通人类聚集的小村子，食材都是去找妖怪采购，过了好一阵苦日子。

不过，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灵梦表情平静，若无其事的从茂密的树林中走出，横穿公路，向对面的方形建筑物走去，中间还敏捷的跃过两道护栏，控制了一下跳跃高度，尽量不违背人类常识。

不出所料，她的身影很快引起了两个路边女孩的注意。

“看，是刚才那个车顶上的人！”

“嘘——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