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不知道,我看不透。”霍青云道:“《水调歌头》您该知晓了,此人极力否认为执笔者,但孩儿敢肯定是他。”
一想到林枫让他看不透的作风和神情,霍青云就对心中猜测更坚定了几分。
胖子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得到,晚没有直接将此事禀明,正是因为托人巡查名为“苏轼”的贬谪官员。然阅遍五十年,没有此人,苏姓之人都极少。
他想的更加周全,隐姓易名都谋略在内,郑州五百里大小官员皆卷宗在列,他与几十庶老全然统筹筛选,没有一个符合林枫所述形貌。甚至近几年来千里之内贬谪擢升都被其遴选数遍至多,最终确定结果,林枫在扯淡!
苏轼查无此人,《水调歌头》必然是林枫本人所做!至于胖子,霍青云第一个排除的就是他。没有理由,脚后跟都想得明白他只是幕前,定然也被蒙在鼓里。
霍在渊一鄂,焕然摇头,“文采不能决定一切。”
楚朝早已意识到文不是既定一切的国本,重文轻武的状况日趋平和,但文官治天下的情形未能改变,也无法改变,科举取士依旧深远影响。但事实是,如今不是文采辞藻的天下,治国安邦不是几首酸诗,几句歪词便能免遭兵燹天祸。
文人地位高,占据主流势不可挡。但状况又有所改变,文人之所以是文人,不外乎愚民的追捧,他们不懂诗书,难以通晓“四书”“孝道”,告示都看不懂,自然而然的跟在文人后面,认其为行事效仿的准则与圭臬。
楚朝发展至今,文人之上又有了一介统治阶级。他们也是文人,能通达事理洞明世事,甚至不需要明白大势,那种人毕竟只是少数,只要眼光深远些,能治理一隅之地即可。这种人才是王朝机构运转所需要的中流砥柱,才是朝代迭起的需要。
而这些人的出现,正是文人强盛衍生的产物,也是王朝乐于见到的成果。科举试题连年刁钻诡谲,年年一盛,不外乎将辞藻文心俱佳的绣花枕头排除在外,以做甄选。
正因如此,文人位置居高不下,因文人中有贤者。除却他们,所谓文人不过喝了点墨水懂得卖弄,至多墨水喝的多,追究也是愚人。在青楼楚馆抛诗博词,霍在渊谈不上反感,也说不上看得起。
“世间有三苦,饥者不得食,劳者不得息,寒者不得衣!”霍青云将林枫对李复所言说了出来。
霍在渊怔了怔,没想到儿子突然有这等感悟,一时大为欣喜,“不错,正是如此。避免这些,哪怕百姓吃的不够饱,穿的不太暖,小息简短也无妨,活着便是他们的本分的初衷!这些时日你进步了!”
“呵,父亲多虑了。此言非我之功。”贪功冒进乃兵家大忌,霍青云道:“这正是那人说的,孩儿年少,说不出这般言辞却醒的分寸,此言已远超一般文人。为他与宁家生隙不知对错,还请父亲大人明示。”
官宦之家,所处之地已忘却是非对错,所选只为利弊。能让父亲更进一步或于己有益才能入的他的法眼。文人只是工具。
林枫的出现是导火索,将代价降到最低的程度上与宁百川划清界限。宁芳太守稳健如初,比致仕之年多了诸多依仗,但种种因由让霍青云不得不在现在摆脱宁百川。因为庙堂之上,不乏剑走偏锋的狂士!
霍在渊沉默了,局面步悬,六年“京察”在即,不期而遇的还有外官三年一考,宁芳劣行极有可能在此契机下浮出水面。儿子做得不错,是明哲保身。但若事宜有变,岂不是为来日埋下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