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样关系集结成的小团体,他早有耳闻,尤其以学者为甚。如同学谓之“同窗”,出生于一省一县谓之“乡谊”,同一年进士明经是为“年宜”。至于科举考官,不消说自是终身的恩师。
林枫一直弄不明白,从无关联的两人,如何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情谊亲如邻里。换句良心话,他若与张炜易地而处,会不会提醒还是两说。他骨子里是冷漠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只是他没想到这轻描淡写不着调的关系,在他人眼中如此重要。张炜短短几句话,着实让人感动。
胖子与张炜中间已给他留了蒲团,林枫坐下后柳儿便一脸不悦凑过来,琼鼻皱个不停。
林枫还未说话,胖子呵斥道:“没规矩,还不退下。”一旁张炜冷眼一瞥,不觉不妥。下人便要有下人的样子,虽不为奴为婢,但柳儿是女儿身,就算女扮男装,规矩还是要有的。
小丫头吓得俏脸一白,惊觉不妥,急忙嗫嚅退下。林枫将就坐蒲团朝柳儿那边动了动。
“你干什么?”林枫问道。
“没,没什么?”小丫头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真的没事?”
“谢公子关心,女婢无事。”柳儿强笑一句。
“累了就歇着,这是佛堂,不用你服侍。”
林枫不追问,摆正蒲团坐了回去,只是柳儿幽怨的小眼神被他看在眼里。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味道,林枫眼中闪过些许疑惑,可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有几个年轻俊生围上来见礼,他只得起身寒暄。
陈老为师十余年,不说门人遍布郑州,几十个还是有的。见礼的俊生与陈老多多少少有些牵连,甚至有几位乃七八年前的学子,曾待陈老授课,张炜尚要执弟子礼。
这些人林枫具不相识,他们对林枫也不上心,场面话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自顾自与张炜闲谈贴心。唯有一个名为莫子期的青年,笑眯眯和林枫聊几句,热络而不失谨守。
他们散去时已是玄清大师休适完毕,携太守等人回到正殿落座。嘈杂之音骤停,几百人看向座上枯瘦的灰袍老僧,目光熠熠。
张炜不着痕迹示意林枫,低声道:“你此前与莫子期相熟?”
林枫摇头,“从未见过。”
“他和你说了什么?”
“除了没用的,什么都没说。”
“......”
这说话的方式张炜是第一次遇到,登时哭笑不得,“这种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外人面前切不可多言。”
“师兄多虑,我知晓轻重。”林枫道:“师兄何故问起莫子期?”
张炜道:“你入门时日尚浅,一些事还未听过。莫子期与先生颇有渊源,我等不宜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