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晨,太守派人请林贤入府商议事宜。后者疑惑,自己一介寒衣,太守大人有何事须与自己商议?不过太守之命不容抗拒,他准备准备便也搀着拐杖去了。
被送入侧厅后,坐了两个多时辰未见宁芳,林贤有些坐不住了,询问下人太守何在?下人应答太守公务繁忙,请公子稍待,他也就没再多问。
而后上来一小厮,端着芬芳茶水,手授林贤。后者赶忙谢过,张手去接,没想到二人手掌一抖,杯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粉末。
小厮大怒,大加斥责,言语颇为恶毒。林贤也多了几分怒气,本就是欲加之罪,纵然对方是太守家臣又能如何?
双方立时吵作一团,如火烹油,愈演愈烈。林贤本以为自己是客,对方多少有些顾虑,可随着小厮越来越旺盛的火气,他暗暗心惊,对方竟是没有任何退让。他一介文人,又得邻里仰慕,岂能轻易让步?
闹到最后,小厮怒火中烧,咬着牙掏出刀子捅来。林贤大惊,本能的驱使下闪电闪过,奋力抢夺匕首。一阵昏天黑地,不知怎的,一股温热喷洒在他脸上,带着淡淡血腥味。
小厮胸膛上已是插了一柄匕首,正是他们抢夺的,两人手掌还握在刀柄上。
宁芳与下属谈笑而来,似是在开布公事。看到眼前一幕,登时大惊失色,急忙屏退左右。一番商谈,太守念在林贤一方英才,此事也着实为意料之外,决心放他一马。但这其中如何操作,如何上下其手,还需细为商谈。一旦不甚,他逃不过牢狱之灾!
这也是他叫林枫过来的原因,他没有林枫骂的那么不堪,正相反,关键时刻该有的自知之明他一点不少,他清楚的明白,这不是他能掌控的,唯一能帮他、有本事帮他的,只有林枫。
.......
听清始末,林枫躁动不安,手掌游走在额头与颈脖间,眼中也极为惶惶。他心念电转,不断默念“冷静冷静”,咬破指尖,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他黑白分明的瞳孔才渐渐清明。
“知道我上次为何骂你么?”林枫看着林贤,面沉如水不知喜怒。
林贤点点头,颓然叹息,“你是骂醒了我,没有你那一顿臭骂,不掴我两个耳光,我如何看得清自己。”
“不错,但我并未打骂醒你,你依旧看不清自己的斤两,蠢得让人发指。”林枫道:“林贤,你可知我现在做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林贤摇头,并不知晓。
“我想去官衙将具文拿来,自此你林家的破事与我无关,往后也不要烦我,你爱往哪死往哪死,老子不认识你这个蠢货!”原是萧悔的面部冷漠,此刻却出现在林枫脸上,他愤怒的呼道。
他对林贤失望之极,训斥的兴致也没有。后者大惊失色,从板凳上滑下,扑通跪在地上涕泗横流。
“不可,不可呀小枫!你我可是亲兄弟,断了骨头连着筋,你不能不管我呀!”林贤本就苍白的脸,登时面如黄纸,险些吓昏过去,“往日是我不对,哥哥知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知错了,就这一次,帮帮我吧....”
面容冷峻,林枫一言不发。
林贤赶忙膝行两步,至林枫身前,虎目含泪道:“你要眼睁睁看我死,怎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啊小枫。信哥哥一回,只要能活下去,我愿在祠堂起誓,此生只做布衣百姓,绝不为再让你为难!”
文人风骨在性命面前,全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