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在渊只得接着道:“去岁十一月至今,大雪封山蚀路,连日不断。西北沙州、函谷为界,直至近中腹平原的帆阴,横贯趵州、?旸数十个州府,均已酿雪成灾,规模之大、危害之重,世所罕见。”
“昨夜急报传来,受灾百姓多达数十万,浩浩汤汤奔涌京城。陛下连夜拟旨,擢令魏王星夜兼程,自西北至南疏导,沿途经京畿道、岳南道、官南道,再折入沿海。凡所经之地,州府一力担负难民全权之任。”
“今晨魏王殿下也传来口谕,一月后便至,郑州须供五万难民两月之需,两月后待陛下圣谕。两月,呵,郑州当下局面,何来五万人的两月之需?殿下这是为难与我,为难郑州百姓!”
说到最后,他老脸布满冷笑,阴翳的渗人。可不甘愿又能如何,皇命难违,由不得他不甘。
众人依旧没有反应,或者说,他们不能有反应。寂静再度降临,呼吸都变得细弱游丝。
霍在渊只好点人提问,“司马先生,您素有见教,不妨说说!”
“这个...呵呵...”司马昱如坐针毡。主家失望对幕宾是致命的,但眼下他真是束手无策。宁芳其在任之期,将库房掏的比脸还白净,府衙指望不上。时值隆冬,百姓食不果腹,哪有余粮养活外人?这方面也没希望。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箴言,在这里成了屁话,一穷二白,凉透了。
他愁了半晌,才终于想到一番说辞:“此事干系颇大,天家既以魏王出面,就是想以天家颜面化解罹难。各地纷起“陛下不修文德、不敬天地,天降灾害惩处之”的谣言,也将不攻自破。所以说魏王之命,干系的不仅是难民,更有天家颜面。咱们还需从长计议,不能行差踏错啊!”
不少人撇嘴,不痛不痒的中庸屁话,一句有用的都没有。你倒是列出条条框框,想法筹集物资呀!
霍在渊倒是挺吃这一套,“先生说的是,本官正值擢升,不容出错!”他决然道。
“东翁,老夫有一言或可解危局,不知当不当讲。”大烟鬼想到什么似得张开血红嘴唇说道。
“严先生有何良策?”霍在渊来了兴趣。
“郑州府衙的存余东翁清楚,支撑五万难民开度,与天方夜谭无异。老夫以为,咱们不应该考虑救助灾民,当定一个围魏救赵之计,迂回而取之!”
“如何围魏救赵?”
大烟鬼笑道:“难民安顿得当,东翁政绩上填一笔浓墨重彩,这固然是好事。但不可为,我们便转而寰之,不求难民,求一求检查使,不也是一样的嘛!”
这话像捅穿了窗户纸,阴暗瞬间明亮了!求五万人不如求一人,大有可为。魏王在陛下面前美言一句,东翁何愁不兴?
听出言下之意,霍在渊不由得兴奋起来。众人也交头接耳,剖析利弊,不得不说,这是一条很妙的法子。比安顿难民轻松得多,也实际得多!反正霍在渊关心的是升迁,不是难民死活!
可就在这时,扫兴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了。刺耳至极,让人咬牙切齿:“所以,难民呢?你们不会想饿死他们吧?”
循声望去,林枫正扫视屋内,瞳仁亮的刺目,像一团火一样烧进他们心里。
“东翁要弃五万散家丧亲的百姓于不顾,成全您一人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