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想到了高考,曾几何时,他也如此过。
“依你之见,他们可有提名之机?”青年听到老人提问,转过头,才发觉前方领路的老人,已在自己身边。
“这个,说不好!”
青年苦笑,这哪里是他能定论的。上下嘴唇一碰,科举取士既定,他何苦在此?一众师兄弟,谁人不是状元郎?
“真如此想?”老人玩味。
“自然!”
拍拍青年肩头,老人默默顿首,不再追问。老人知晓青年没说实话,但青年心中所想,与他一般无二。
徐素,落榜之人!
非徐素不能,是他不愿。
“师父不妨想想,面圣陈情,能否如愿!”林枫陡然问了出来。陈老心病,他看得出,手谈时老人数次心不在焉,不符常态。
令老人困惑的,想来只有陈情一事了。
呵呵一笑,老人打量远方城郭轮廓,“不好说,不好说啊!”
两人相视而笑,说不出的思绪在两人心间扎根萌芽,缓缓生长。
全身而退,难!
“对你,为师有愧。”停下脚步,老人闭上老眼,怅然叹息,“霍在渊登门,打那时起,为师心中难定,如堕地狱惶惶不安。京城之行,该规劝你莫来,又想到陈情生变,有你奇谋,或许能....”
老人停住,满面生愧。
林枫嘿嘿一笑。
老人不知,饶是他并无这番心里斗争,青年亦决心跟随。想来老人一生俯仰无愧,挺直腰杆子做人,心田埋事,是苦痛了好久的。
一想到此,林枫便也心中一沉,愧疚如藤蔓缠绕裹挟,缓缓扼住咽喉。
百善孝当先,这个时候,师父如何出格,弟子也该视之应当,不可心存恶意招损!
不知不觉间,他竟也融入进来了。
抱着包裹的青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师父登门后,我亦惶惶不安,如堕地狱。知晓陈情不能,必受灾劫,有我,或可多得一线生机,弟子便来了。”
双目瞪圆,老人雕像般的僵硬在原地。
青年稍稍停顿,“赴京何事,弟子并未想过,大抵不是益事。是死是活,另说,总归,您是要回去的。至于我....何种结果,弟子接着,生也好死也罢,定与我因果循环,避不过,怨不得旁人。弟子所求如此,问心无愧尔!”
老人只底翻起滔天狂澜,奔涌颤抖不止。
青年赶忙搀扶。
黄土埋到眉毛的老人,不记得多久未曾如此心痛如绞。挣脱青年,痛苦地坐在地上,面如金纸。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尔,一辈子受遭算计,到头来,却不吱声得算计了待他如生父的弟子。
为何如此,怎能如此?
愧疚和悲苦同时涌来,几乎将老人湮没。
“一起回去,全须全尾,随为师一同回去。”泪如雨下,抬头望天,老人从未有一刻这么感激老天爷。
《二十四孝》,世上可得忠孝两全者?答曰:众人芸芸,盗名尔,逢大难、舒尔命移,可鉴之!
年少惜命人中,真的有,偏偏出在自己身旁、偏偏是自己的弟子。一介寒衣,寸功不得,何德何能?
悲愤淤积于心,老人恨不得仰天质问,邪又如何?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有何不可?
众人瞧着眼前光景,闭口不言。只有陈忠凑上来,伏下身子,想搀起老人。一把年纪坐在地上,像什么?不成体统!
可当汉子单膝着地,一手扶住地面时,一股子震动传荡到手臂上。似是极小的电流,弱不可查,可遇到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伍汉子,如何逃得过?
猛地趴倒在地,汉子耳根子紧合地面。兀的起身,顾得不得扶起老人,汉子面色冷凝,“马蹄声,很多,杂乱的紧,一前一后。”
林枫一怔,一边上前搀扶一边说道:“让一让便是。”
汉子粗狂线条的大饼脸面露难色,“避不开,在前一骑百余人,后方......”汉子咽了口吐沫,林枫头一回见其面露惊悸,“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