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老妈子黯然道:“内里那几位未必就怕了殿下。我家主子老对头的心腹,同样在内,说倒是好说,万一人家不搭理,殿下这张脸往哪放。”
楚勉不停点头,觉得很在理。云立恒扶额挥手,“走走走,眼不见为净!”
老妈子腰肢扭动,聘聘而去。离开时咯咯直笑,嘲讽意味浓郁。
两边不敢得罪,愣是将麻烦当皮球给踢回来,还满口陈词,让人觉得她为人着想,滴水不漏。事儿办的漂亮,话说的更漂亮,叫人挑不出毛病。
野有遗贤,也不知太子殿下从何处将这成了精的老狐狸挖出来,骚魅人心。
云立恒看着林枫,“咋办?”
后者摊手,“别看我,又没有女子与我揭结发。”
云立恒气的牙痒痒,楚勉弱弱道:“依勉之见,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等后来居上本就不占道理,不可肆意而为。还是.....走吧!”
“滚回你的晋王府!”先前按捺心火的少年,此刻心情如烈火烹油,怒焰冲天,出言也顾不得许多。他拉着林枫,“小爷说的事儿一向算数,只是今日少不了求兄长与我一同,争出一顿像模像样的花酒来。”
阴狠生硬,是这个身虚体弱少年对敌的样子。他面上挂着哀求,意味着他并无把握,心里脆弱的神经弦紧绷到极致,此时此刻是他最软弱的样子了。
青年微微一笑,“先小人后君子,先把话说敞亮。既然你出于好心接待与我,我自然不会做临危而走,抛恩弃义的小人。你的珠玉姑娘和宴邀我的辉月阁,被人说是鸠占鹊巢、不顾规矩先训,咱们也要抢上一抢。这并不意味我与你云立恒同仇敌忾,坐上一条船,日后便荣辱与共了。咱们点到即止,经不起折腾不止你云家,我也怕麻烦。”
“再有,既然是砸场子,必然有输有赢,要是一着不慎,落得满盘皆输、两手空空的下场,云兄莫要恨屋及乌,迁怒于我。至于事后,唐怡杜振报一箭之仇,另谋算计,咱们还要同仇敌忾,莫被分而击之,做了冤死鬼!”
“这是当然!”云立恒点头。
楚勉适时插嘴道:“不怕,事后若被报复,林兄大可来我晋王府暂避风头。本王府上....”
云立恒瞪眼,“回你的晋王府去!”
楚勉低着头不敢说话。林枫仍是拍拍他肩膀,“回去吧。”
“林兄,你也瞧不起我?”
“没有!”青年没有过多解释。
晋王的名头唬一唬旁人便算了,想拿魏王心腹和唐杜振开涮,明显不够格。这些人距离皇储太近了,近到能勾肩搭背,甚至大有交情。所谓的天家威仪、上承天命,早在他们面前剥开了神秘躯壳,赤裸裸暴露眼前。比馆中女子胴体更加一丝不挂。
他们很清楚人人传功诵德的天子家门,有几分斤两,是一帮什么货色。对天家皇族的敬畏恐惧,随着愈加深入的清晰了解,变得越发淡薄,最后如泥牛入海,完全消失。
晋王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没长大小屁孩,全无可敬可畏之处,与泥土巷子里、满身脏兮兮泥巴的少年没有区别,可以一概而论。真正威慑他们秉持礼法、致使家门不敢擅动,连觊觎之心亦不敢有的,是坐在王权巅峰的千古一帝,楚平婴。至于太子、魏王、清乐公主之流,虽也棘手难办,却远不至于令他们瑟瑟发抖,到达骇人听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