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无关方家!”方文轻声安慰,拽过放在地上的油纸伞冲天极宫一指,“没什么不可见人的,皇后其人如此,无不可对人言。放弃方家的那刻起,注定她失败。我未按照她弥留诉求行事,对她血脉后裔冷眼旁观,不做干预。”
“林兄要明白,所谓的冷眼旁观是有讲究的。首先你要看得到,有旁观的资本。这点上魏王高明,油泼不进,太子就差多了,大半举动皆在掌控!其行径看得分外清楚。两年有余了,每月初七他召各路文臣武将入宫赴宴,主为京畿之地一应官员,有意思的是,赴宴者三文七武,很是煞风景,且人选从无更改。”
林枫愣住了,满脸疑惑,不知何意。见他这样,方文也并无解释之意,朝下方招手,一应下人轰然散去,各忙各的。
青年收回竹竿,接过油纸伞,两人一同漫步下楼。雨丝由小转大,淅淅沥沥的了。
“我是混蛋,一母同胞长姐的意愿,未能达成还要背道而驰!”方文黯然。
林枫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抢过伞柄,想说安慰的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糊涂兄根本不是伤心,他不伤心,只是有些遗憾。
青年只好道:“别说的那么绝对,连我也是混蛋了。”
“你不是!”
青年固执望着他,“哪有什么是不是?我们是合谋啊!”
冗长沉默。
“你测的东西真的有用?”方文问。
“有!”
“看起来不像!”
“没人弄过而已。”青年一边蹬蹬下楼,一边说道:“很多东西会被外物所累,少有例外。按射箭来说,糊涂兄正统儒家门生,君子六艺自不陌生,射箭一项多有涉猎吧?”
方文答是。
林枫接着道:“不妨回想,射程大小、力度高低,是否全凭一人而定?举个最简答例子,离弦之箭偶遇大风,是否还能出箭初衷般的命中目标,笔直无错?”
“自然不会,如此才要控弦之士勤加苦练,减少出错!”
“一个道理,你们是勤学苦练,经验为先。我则偷个懒,将这一切算出来,力求误差到最低。你得理解,此处乃是文台,目标乃柳月馆门前,练不得!”
乍一听尽是胡言,天地之物何能以数术演算呢?可当念头转了个圈,难得糊涂的方敬亭整个人都不好了,猛一转头,盯着怪物般的盯着方文,目光如死!
良久之后他倒吸一口冷气,又缓缓吐出,百转千回。
他如何想到的?十七年岁,活得竟如此不一样?委实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