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噙着一脸奸诈笑容,不待青年有所反应便呼呼跑了出去。
青年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呆滞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好个楚平婴,不愧千古帝王之名,早有预料不说,还放下身段算计小辈,真的是一点脸都不要。
宦官最后的宣旨,显然是针对深处地一干老臣,警戒他们切勿干涉,使此事另生枝节。不过他一个宦官,即便聪慧有加、深得帝心,亦绝无胆气假传圣谕,犯下诛九族的祸患。
所以说这一切,还是楚平婴指使。
大楚帝王,胸襟胆魄地位,样样掣肘他秉持威严仪态,君临天下,所以这出尔反尔及其不讲道义的事情,全假借宦官之手做了。一旦有人责问,甚至不惜因此冒犯天颜,他也一推四五六,诛宦官九族就是了,他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天子陛下。
为君者做到这份上,也很够呛。
宋老头走路带风,大胡子笑到狂抖不止,走到青年说身前,眯着老脸问道:“咋样小十九,往后就是俺老宋家门的人了。挑个好日头,赶紧让俺家丫头娶你过门,也了去老夫一桩心愿!”
青年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过身去。
“嘿.....你小子说话!”
“不娶!”青年口吻生硬。
“你说啥?”宋老头牛眼一瞪,提着衣领子将青年拽到面前,手劲大的惊人,“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夫活剥了你!”
“不娶!”青年淡淡道:“有本事你就剥了我,否则我看不起你!”
“我数到三,把话收回去,俺老宋的脾气,全京城都知道。”宋老头气地猛吹胡子,“我开始数了,一.....二.....二...二....二.....”
一老一少两人僵持在牢房里,相互怒视。
老人们纷纷从阴影中现身,或叹息或冷哼,总归都是白了一眼,准备离开。
一个老混账带着一个小混账,有什么看头?越看越生气,恨不得踹上一脚。
有几人跃跃欲试,恨不得生有一副武人体魄,脚力十足,踩起来才更有触感。不过片刻之后,皆以悻悻缩头为结局。
划不来,一脚下去虽则解气,可老东西的混账性子,不赖在家门口讨债,百倍千倍讨回去,那才是奇了怪哉。再者言,地上的小家伙也绝非吃素的,不喜归不喜,但小子手腕奇高,有莫测之能,又与身边四位青年大有情谊,这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他们不快,一来因老少二人不成体统,不论言语如何,张口闭口举手投足,都像是在亵渎圣贤,咋看都不爽利。二来就因为有点眼红了,做官做到他们的地步,实在很难寸进,因为无有上升空间了,所以如何保住偌大家业,使后辈子孙有望蒙其余荫,成了重中之重。
这就需要老一辈尽心竭力,不计代价培养嫡子中的适当人选,用以继承家主之位,留住圣眷功德。如徐素、萧悔、方文,早已是内定之人,不须几多年月就当继承家业,以显耀身份昭示天下。
这些家族继承子弟,多多益善,但因嫡子太少,且培养起来千难万难,一家之中有一人实属幸运,两人则是天赐荣宠了。更有两家争夺一人的情况,如杜振,亲近宋氏而疏远杜家,指使两大家族貌合神离,私下互相使绊子。
对于宋老头家门来说,膝下无子,唯两柔若娇嫩的女儿,当不得家主门人,日后没落,几乎板上钉钉。这就要开动脑筋,想一想剑之偏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