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曾是大禹的都城,因嵩山之阳而得名,毗邻颖水,环城四周开凿了数丈宽的护城河,引颖水流入护城河中,是城防的重要屏障。
阳翟与阳关相距算不得远,三十多里地,此时阳关被孙坚夺了去,零零散散的溃兵回到了阳翟,引得阳翟更是人心惶惶。
鲁阳究竟战况如何无人知晓,可是鲁阳方向夜里火光冲天,尽管隔着这么远,消息却传进了阳翟城中。
再有豫州军夜里仓惶退去,仿佛溃败一般赶回阳城方向,使得守城士兵更是猜测不断。
一队人骑着马,排着长长的队伍,向着阳翟城的北门行去。
吊桥搭在护城河上,人走上去,桥板会摇摇晃晃,这伙人来到桥板前,各自下马,牵着缰绳过桥,不一会便来到了城门前。
几个巨鹿架住了入城的路,只留下一人宽的空隙放行。
十几名士兵手里拿着长戈,警惕的看着来往行人。
一名军侯穿着皮甲,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凡是过路的行人,不交一个铜板,休想过去。
有很多人是从外地逃难而来,因为没了盘缠,交不起铜板,生生被拦在了巨鹿外面,进也进不去,向回走,又不知该去向何方,哭嚎,哀怨,有的甚至没了力气,背靠着巨鹿坐着,一脸的颓然。
下马过了桥的宋谦来到军侯面前,皱起了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
军侯懒着搭理宋谦,撇着嘴,根本不用正眼去看宋谦,一旁一个什长吆喝一声:“没看到吗?一个人一个铜板,想要进城,拿钱,没钱,滚蛋!”
但是什长看到了宋谦他们一伙人牵着的都是战马,高大的战马可是西凉骏马,这豫州地界,很少能看到这样的马。
那个什长悄悄在军侯耳边嘀咕一句。
军侯慌了神,起身瞥一眼宋谦,又看了看宋谦身后那伙人,穿着打扮倒像是行伍出身的,应该不好惹,军侯态度和缓了不少:“哈哈哈,如今战乱,怕有奸细混进来,不得不设卡,你们多担待点吧。”
宋谦被军侯这句话气的笑了:“难道收点路钱就能防止奸细混进城了,笑话。”
军侯被说的脸一红,瞥一眼孙策,凑近宋谦轻声问道:“你们这位是哪路的好汉?”
“好汉?呵,你看我们像好汉吗?”宋谦被这个军侯的话气的牙痒痒,但是又不好发作,这里毕竟是袁术的地界,如果惹出事来,不好脱身。
“一看那位扎着红头巾的,一定是为军爷,这样,今天我不收你们铜钱了,你们过去吧。”军侯讨好着笑了笑。
在这样的乱世,如果是敌军阵营的,一般不敢如此单枪匹马进城,在看孙策,小小年纪身边跟了这么多人,而且骑的都是西凉骏马,这种人最是惹不起。
不管他们是哪路人马,军侯都客客气气的,这样准没坏处。
宋谦懒着搭理军侯,牵着马走回到孙策身边:“只是拦路收点钱,那个军侯倒是识相,看出咱家少将军是个人物,不敢要钱,让咱们进城。”
孙策眯着眼,一直在打量那个军侯。
袁术治下如此混乱,小小军侯就敢拦路收费,真是可恶。
如果这样的人出现在豫州军里,孙策一定把他大卸八块,方才解恨。
孙策还有正经事要办,没工夫搭理这个小小的军侯,孙策点点头,牵着马向城门处走去。
来到巨鹿旁,突然一个影子扑了过来。
孙策眼角余光扫见人影,可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突然抱住了孙策的腿:“这位小公子,请你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没钱了,可是他们不让我们进城去!”
孙策低头看一眼,这个女人从头到脚脏的要命,头发上满是泥垢,都已经凝成了垢,两只胳膊瘦的好似只剩下一层皮一般,可怜的要命。
在女人扑过来的方向,一对老夫妻还有一个少年缩在一起,老夫妻似乎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大口喘气,少年身子瑟瑟发抖,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紧张的望着孙策。
看到眼前这一幕,孙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在几千年后,有这样可怜的一家子,怕早有福利院收留他们了吧,不求富贵,但是温饱还是可以的。
然而此时,乱世纷争,群雄为了自己的私欲彼此吞并,不顾百姓死活,如她们这般可怜的一家子,孙策是同情不过来的。
可既然这家人遇到了自己,也算是他们上辈子行善积德换来的吧。
孙策吩咐宋谦:“给她们一些银钱,让她们好生安顿吧,不要再过这样漂泊的日子了。”
宋谦点头应诺。
孙策刚要走,那个军侯屁颠屁颠凑过来:“这位公子,我看你这身打扮,看你身边这些随从我就知道,您一定是哪个大家豪门的贵公子,但我仍要提醒你一句,这样的贱民,您想管是管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