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一惊“四十年前!竟这么久远了吗?”
“是呀,这个故事已经很久远了,”阿邯环顾四周,注目这片浸在浓浓春意里的山林,那么幽静那么美,“四十年前的珧州……还没迎来它宿命中的那场毁山大火,而传说之中最惨烈的一次王座角逐,就发生在这鸳头山。
太子爷的目光随他环绕过这片山林,他甩净手上的水,“本宫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故事,本宫不想演了!”
“……”
诶?殿下?
阿邯哭笑不得,赶紧追上太子爷,牵住他的衣角,赶紧转移话题,“殿下,您看!”她指向不远处,“您猜那个掩在林中露出房檐一角的是什么?”
太子爷停住,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是什么……”
“是一座监牢。”
“竟有监牢建在深山里?”
阿邯道,“殿下想必有所耳闻,四十年前,幼主登基,外戚干政,宦官当道,八王欲反……”
风儿轻轻,太子爷用泉水濯过的手已经被吹干了,他仔细思考阿邯说的话,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他还保持着端着手的姿势,看着有些滑稽。
“本宫当然清楚,四十多年前,皇祖父既不立贤,也不立长,偏要立他最偏爱的儿子为太子,也就是本宫最小的九皇叔……”
“那殿下的九皇叔为何如此得先帝偏爱呢?”
太子爷一边思考,一边将挽起衣袖放下,“听父皇说,九皇叔是众皇子中长得最像皇祖父的,或许是如此吧……”
“那后来呢?”
太子爷继续道,“九皇叔无甚大的才能,本宫的父皇以及当时几个皇叔自然是不服。皇祖父去世后,九皇叔的王位实在是坐不稳了,在众王爷的威逼下早早驾崩。”
阿邯道,“那还是蛮惨的。”
太子爷从鼻间轻哼一声,像是不认同她的话,看着远方的山林,道,“最惨的不是九皇叔,是九皇叔的儿子,九皇叔驾崩,幼子就要登基,众王爷都想把控幼帝,由此开始了一番角逐,可惜了幼帝,年纪轻轻,便沦为了棋子。”
阿邯蓦然觉得有些沉重,道,“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想把控幼帝,先要控制众臣,为迫使朝中权贵屈服,能笼络的便用金银,不能笼络的便用威逼,珧州此处的郊外偷偷盖了这么一座监牢,殿下可知,这里关押的要么是权贵和重臣的妻妹,要么是其子女,被人掳来当作人质和筹码,有些孩子甚至正在襁褓之中,就被掳来关押于此,一关就是数年。”她顿了顿,“毁了多少人的人生啊!”
太子爷沉吟,“这么阴狠,倒真像本宫那几个皇叔的手笔。本宫记得,浔阳郭家,西淀裴家,还有十安禾家都是誓死忠君,绝不屈服的,本宫本以为这几个节士只是不惧威逼,不惑财色,有寻常官员没有的节操,没想到他们还遭受过这种胁迫,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风轻轻,裹挟着落花,也裹挟着太子爷的叹息,“走,去看看。”太子爷往山坡上走去,山坡陡直,阿邯脚下一滑,被太子爷及时地一把抓住,“小心些。”
待登上平地,视野陡然开阔,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一座森严的监牢坐落在荒草地中央。
阿邯道,“太子爷快看,看来我们来得正巧。”
“什么也没有啊?”
“你再看,看那向阳的一扇窗,梧桐树下的那一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