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清楚,我就让她们出来说说。”大太太脸色微沉:“把吴妈妈与李妈妈叫来。”
话音刚落,早在外等候的吴妈妈与李妈妈上前恭敬地给大太太和大老爷行礼问安。
“你说说,十小姐此前在白云观可有什么不妥之事。”大太太指了吴妈妈。
“回禀太太与老爷,十小姐在白云观日日抄经念佛,虔诚上香,这没什么可说的,可是,就是与白云观的素心小师父走得较近……”吴妈妈说着得意地看了十娘一眼“据说是十小姐托了素心小师父做道场,至于是所为何人,老奴就不清楚了。”
“……老奴还曾亲眼看见,十小姐把日日抄写的经书交给素心小师父。”吴妈妈说完后,李妈妈在一旁补充道。
“你有何话要说?”大太太直直地望着十娘,嘴角微翘——她看得分明,吴妈妈和李妈妈一出场,一直面不改色的十娘终于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
十娘的心里的确是惊异不已,她原本猜想那个向大太太告密的人是金莲,没想到会是吴妈妈与李妈妈。
不过虽然出乎意料,但也不难想明白——只有这两个眼皮子浅的蠢货,才会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金莲是她的贴身丫鬟,不易脱身,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来把消息带回去给大太太,那么就只有拜托整日游手好闲吴妈妈与李妈妈了。
更何况那日之事,让她们更有理由跳出来让她好看。
况且,只要不明着出来指证她,金莲就可以继续留在她身边当大太太称职的卧底。
她还是小看金莲了!
大老爷看到十娘一直低头不语,心里头认定十娘是心虚得说不出话来,不由怒道:“我对你们不好?想当初你们在陕西跟着我一起上任的时候,可曾有委屈你们半点?你们可好,目无尊卑,不知轻重,一个不吭不响地上吊,一个跑到白云寺偷偷地供灵位,做道场……你们可有把罗家放在眼里?”满屋充满了罗大老爷的咆哮,可见他怒火之盛——此前他已被大太太告知,十娘早已知晓杨姨娘的死讯,竟然借这次到白云观的机会给杨姨娘立牌位,做道场。大太太的原话是“枉我们之前还担心她知道杨姨娘的死后会有什么反应,原来她早已经知道了,现在好了,不用担心这个了,反而要担心的是十娘整出这么一出,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说我们罗家……”
本来一个姨娘在家上吊,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再加上十娘此举,更像是在控诉罗家的不仁,这让一向自诩为君子的罗大老爷情何以堪?所以罗大老爷才会急急地派人去把十娘从白云观接回来,才会一看到十娘后就怒火不断。
十娘听到这里,虽然早已经对罗大老爷不抱有任何希望,但还是忍不住为姨娘感到悲哀——妄想用自杀来让一个无情的男人想起昔日的恩爱,从而善待他们的女儿。
她至今都不能释怀,父亲在得知姨娘自尽时,要把姨娘的遗体扔到乱坟岗的决绝……
只可惜,前世的自己,和姨娘一样的天真,以为只要上京了,父亲就能为她做主,就能攀上自己想要的富贵,就能为姨娘撑腰,就能治好姨娘的病,就能不再向大太太低头……
想到这里,十娘慢慢地抬起来头,一字一句地说道:“纵然父亲母亲认为姨娘有罪,不肯让她得到安息,那我为姨娘所出,难道就能因为父亲母亲的态度,而任由姨娘暴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女儿也只是遵循父亲与母亲一向对女儿的教导——为人子女,要遵守孝道。况且,母亲不是经常对我们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