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双手举着望远镜,两脚叉开踩在树枝上,身子贴在一棵较粗的树枝。
这树很高,很粗,枝繁叶茂,人站在上面不容易发现,最适合高处侦察。
望远镜左右巡视了大半圈,站在树上视野很开阔,一望无际的庄稼地,看不到尽头的野草荒滩,远处三座炮楼、五六个村庄被纳入视野。
总部八路军战士们们也做好了准备。
有几个新入伍的战士,心急火燎的,说鬼子怎么还不来,浑身的劲儿没处用,这太难受了。
一个老兵说,你等着吧,真来了,你可别吓尿了。
新兵说,老哥,你也别小瞧咱,等鬼子来了,我就让他尝尝我手中钢枪的滋味儿。
老兵说,兄弟,你有这样的劲头,好样的,我信。
另一个与张楚一起警戒的是入伍不到三个月的刘小米。
张楚和刘小米在这片树林中,侦察已有一星期了,几天来,二人吃住在这里,不敢离开半步,好在带足了干粮,饿了吃点凉干粮,渴了喝河里的生水,因为挨着香水河,香水河的水甘甜,最近也下了几场大雨,到处沟满壕平。
都是老百姓出身,只要吃饱了就行,没那么娇贵,更没那么多讲究。
再者,二人都已经是八路军战士了。
他们在地上铺了一个简易的草窝,晚上就睡在这里,二人说着话,并不感到多寂寞。
一旦到了夜间八九点钟,张楚估计鬼子这个时间不来也就不会来了,就安心睡觉,其实睡觉也是半睡不睡的,心里有事儿,睡不踏实。
但是,时间越是往前走,张楚的心里就越觉得沉,快了吧,会不会明天呢。
好像盼着过年一样数着时间。
到了第八天,二人一觉睡到了天明,张楚蜷缩着,刘小米则四仰八叉,睡的那叫一个香甜,村庄里的公鸡打鸣,狗叫都没有惊醒二人。
从不打呼噜张楚此刻的呼噜声也跟小风箱一样,呼呼呼,噜噜噜,刘小米一个劲儿说梦话。
此时天色已经大光亮。
树上带着湿漉漉的露水,林中雾气缭绕。
二人还睡着,熟睡中的张楚隐约感到胸口有一阵憋闷感,半睡半醒的张楚,以为是做梦,他经常做梦,梦到父母双亲,梦到兄弟姐妹,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有时,从梦中醒来后常常泪流满面,他想念家里的人,可父亲死了,母亲和姐姐都失踪了,孤单单就剩下一个人,虽然区长赵松和李武队长,还有夏冬梅、胖刘和杏花对自己都那样的好,工作和生活中不乏温暖。
可是,毕竟不是一回事儿,血缘亲情又怎能替代?
张楚更加拼命的工作,积极投身到抗日的行动中,一旦忙起来也仿佛忘记了这压在心头的烦恼。
张楚感到胸口憋闷,犹如一块巨石压身,这力量越来越大,实在让他喘气困难。
几天没有好好睡一个囫囵觉,张楚自然眼皮沉重,对外界的一切都木木的,不再像往常一样那样的敏锐。
这几个清早出门巡逻的鬼子和伪军,早已来到这里多时。
一个白面伪军将用脚踩着张楚的胸口,然后,一用力,张楚闷哼一声。
白面伪军用尖头翻毛皮鞋捻了张楚的胸口一下,然后突然挥脚,朝着张楚的屁股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的瓷实,张楚感到了疼痛。
小子,挺会享受啊,哈哈,你倒是会享福,说,为啥睡在这里,白面伪军又踢了张楚一脚。
要说这还真不是多管闲事,因为,这几天就要扫荡,鬼子最近几天派出很多巡逻队,就是要看看八路军那边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