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色一片清明。

三天前，半夜公鸡打鸣，村里的狗乱叫，主人吓唬都没用，这一带的白天猪羊满街乱跑，猪哼哼，狗汪汪，不知道饿了还是心情烦躁。

赵家屯的聋哑兄弟，笑嘻嘻走在大街上，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窝窝头，像是赶庙会的上香的主人，二人露出雪白的牙齿，面脸灰尘，头上顶着一头草屑.

自从鬼子来了后，自从挨了鬼子一枪，虽然没有被击中，二人变化更大，腿脚似乎更利索，兄弟二人一听到枪声，就疯了一样跑，他们跑起来与别人不一样，跳着跑，疯了一样，也不照着一个直线跑，而是带着拐弯地跑，这样的跑难度很大。

村子里没有人能够追上过兄弟二人，曾经试验过，他们兄弟二人在前，后面几个半大小子追，结果都失败了。

人家兄弟二人跑没影了，他们还是跑不快。

这里除了哑巴兄弟，其实跑的快的还是张楚，只是张楚参加了八路军，成了光荣的八路军战士。

后来村里的人都很羡慕张楚，并听说了张楚的一个个英雄壮举，都说这小家伙可是一个大大的人才啊。

很多小孩子盼着自己长大，说像张楚一样参加八路军，杀鬼子立功。

再说，哑巴兄弟。

他们二人几乎是没老实待在一处，看着人就疯一样跑，跑一段，回头看看，然后要么钻入高粱地，要么钻入草垛。

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不断的跑。

有时兄弟二人在一个干涸的沟渠里，能待在里面两三天不出来，这二人似乎从来没有家，他们很多见不到哑巴兄弟人，说这兄弟二人别不是让鬼子祸害了吧，有些担心。

过几天，这对兄弟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好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

人们关心的说，你们上哪儿去了，注意鬼子。

兄弟二人继续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有时候，迷糊爷爷见着二人，拍打着哑巴的手，说过来，哑巴兄弟从来对别人都不信任，但唯独对迷糊爷爷的话听，可谓是言听计从。

这是有点奇怪。

迷糊爷爷给二人一个人一个饼子，从院子里拔下两棵大葱，洗净了，端出虾酱碗，放到石磨台台上说，吃吧，龟儿子，吃饱了不饿，懂吗。

二人冲着迷糊爷爷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年轻稚嫩的脸上绽放出一些水一样的波纹。

第二天，迷糊爷爷的院子里多了一些柴禾，原来是兄弟二人到了地里用了半天工夫，拔的花棵子。

这样的柴禾结实，耐烧。

迷糊爷爷见了二人，说你们不用给我弄，我自己行，还不老，眼睛看得见，腿脚利索，说着迷糊爷爷做了几个军事方面的动作。

迷糊爷爷比划着，很投入，一脸严肃。

当年，迷糊爷爷有很多招牌动作，一般很少露出，怕人家提起过去的不光彩的事儿。

哑巴兄弟吃惊地望着迷糊爷爷，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迷糊爷爷嘱咐兄弟二人，说别乱跑，见着小鬼子要躲着远一点，那些人都是些杀人的恶魔。

哑巴兄弟似乎听明白了，眼里含着泪水，点着头。

逃逃逃，他们拉着迷糊爷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