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嘛,参加了这么多的文会,我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除了看花还是看花,没有吃食,酒水还得自带,这是老子这辈子参加过最寒酸的文会…”
“真他么晦气…”
“说出去都丢人啊…”
举办宴会的主人,被人直接拉出来丢在了泥坑里!这算怎么回事!
要说丢面子,恐怕今天最丢面子其实是梅雨了。
当然了,主人家都站出来说了顾文生是她邀请来的,那么刚才那所谓的穷鬼乱闯,也就谈不上了。
权贵士子们也就没了可以大动干戈的理由。
“走走走…”
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人离开,大家嘴里都开始零零碎碎的说着晦气的话,满肚子怨气全都撒在了梅羽身上。
顾文生也是郁闷,瞧这架势,架是打不起来了。
院子中间的何于中脸上连连抖动了几下,很显然,没有乘机收拾了顾文生,他有点不心甘。
顾文生缓步走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也是有些遗憾,说道:“你应该庆幸她站出来了,不然,我今天最少能要了你们全部人的半条命?”
何于中冷笑:“就凭你,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是吗?”
顾文生笑了笑,不再理会他,开始向着还坐在泥坑里的梅羽走去:“私闯民宅,按照大荣律,你说我敢不敢将你们这些人打个半死,然后还将你们全部扭送官府,我占着理呢,打个半死又能如何…”
“私闯民宅?”
这个逻辑何于中好像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不过,从刚才这么多人都斥责梅羽是个下人来看,也就是说,这场所谓的赏花会,并没有得到这宅子主人的认可。
莫名的,他竟然有种汗毛炸裂的感觉,终于想明白了刚才这个泥腿子为什么敢和自己这么争锋相对,原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这边,只要有人敢真动手,到时候就是一个私闯民宅,还伤了主人的罪名,理就真的全在那泥腿子的那一边了。
真的是细思极恐啊,他已经没心情去思考这个泥腿子到底是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他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你…真的很不错嘛…”
顾文生没心情和他争辩错与不错这个命题,他已经来到了梅羽面前,伸了支手出去,想着拉她站起来,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窝里横的,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勇敢的站出来,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其实不应该来的,坏了你的好事…”
所谓的好事,当然是指梅羽借着这个机会,得到权贵公子的青睐,从而成为富太太的终极目标。
梅羽没有伸手,她静静的坐在泥坑里,眼睛红红的,但是至始至终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就好像曹青山叙述的那样,就算周尚真打碎了她好几颗后槽牙,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姑娘,至始至终都没有普通人的那种歇斯底里般求饶和卑微。
她默默的看着顾文生,没来由的说道:“今天是我举办的赏花会呢,我可不可以请你作诗一首,以我的名字为题…”
在这种丢尽了面子的情况下,梅羽没有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也没有问他是不是觉得她不自量力自找羞辱,而是问他能不能帮他作一首诗。
顾文生闻言,凝视着她看了好久,似乎,这个姑娘真的好像和曹青山说的那样,有些与众不同。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敢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站出来,说顾文生是她梅羽邀请来的客人,就这一点,顾文生觉得自己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挠头,又笑了笑:“好啊,只要你高兴,就以你的名字为题,作诗一首呗!这点小事难不了我…”
殊不知,院子里已经在准备熙熙攘攘离开的人群却被他两这莫名奇妙的对话给弄得惊住了。
这绝对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剧本,何于中已经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忍不住又回头多看了一眼顾文生这个让他很是意外的泥腿子。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啊,好大的口气,以人的名字为题作诗一首,还是小事?
问题是这还不是事先谋划好的,之前那个宋京作的咏春人家都还说是打好的腹稿呢,也没像你这个泥腿子这般高调。
什么时候作诗变成大白菜了?
泥腿子可以作诗?
还是随便别人命题,不用事先准备好的?
作诗要是这么简单,满天下的学子还寒窗苦读个什么劲儿。
霎时,不仅仅是何于中停下脚步,甚至已经走到了过廊处的好些人都停住了脚步,齐刷刷的看向了院子中间的顾文生和梅羽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