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没说,没有和任何说过一个难字。
莫名的,凝视着前面消瘦的背影,赵月荷的心尽然感觉好像针扎一样疼,这是心疼的感觉。
是的,这不是牵绊,也不是担忧,更不是惶恐,而是揪心那般的心疼。
他啊!太可怜了,形单影只,无家可归,还弱不禁风,连她赵月荷这样的弱女子也能轻松的将他撞倒。
脑子里又莫名的浮现出了顾文生被她轻轻一撞就摔倒在地面的场景。
还有那春风里他站在街的对面,冲自己招手的,却被自己无视的杨柳依依。
还有那两件总是换来换去也总是褶皱的衣服.....
心,真的好疼啊....
......
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滚落,在她那张粉雕玉琢的俏脸刻画下一条醒目的痕迹?
哭了吗?
好吧,终究还是哭了。
......
一时间,和顾文生走得近的人,全都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就算是封长修身后有两千人的团队,可也绝对不敢因为一个顾文生,就将两千人拉上去给顾文生陪葬啊。
孙家要是用死刑,暗杀,刺杀这样的手段还好,要真是堂堂正正的用官府那种手段,封长修也只能看着他去死。
毕竟,许文孝代表的可是朝廷官府,和官府作对,可是要灭九族的大罪。
直到这一刻,这场小人物与世家的抗衡,才真真正正的被整个灵州城的世家高度关注。
这一天,就连老秦坐在铁匠铺子那个石墩上和隔壁的刘小寡妇对视,竟然也破天荒的没有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荤笑话。
老秦坐在石墩上抽了整整一天的旱烟,直到刘小寡妇准备关门打烊的时候,才见他站起来,没来由的说道:“他这个人我虽然不是太喜欢,不过这份骨气,我还是服的...”
刘小寡妇没有问老秦说的这个他是谁,她笑了笑:“两个臭矫情的人住到一起,能喜欢才怪了,他没求你帮忙,是不是很失望啊?咯咯...老娘给他留了一份豆腐,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叫他来吃,做个饱死鬼嘛,回头他要是在下面遇见了我那个早死的汉子,叫他帮我问问,我要是改嫁,他答不答应啊?”
“滚蛋...”
老秦甩袖向后堂走:“头发长见识短,天天就琢磨你那点破烂事儿...”
.......
也是这这一天,孙家的府邸,黄戚宗声音颤抖着禀报:“老爷,咱们所有的钱都买成书了,整整五十万贯,可是那个卫姜,还在源源不断的卖,咱们吃不下了,所有的钱都套牢了…”
孙元春面色阴沉,咬牙道:“那个姓卫的商人竟然这么有钱,用一半的价格也要硬生生的要将咱们孙家这三州之地的范围吃下去吗?把咱们的书卖了啊,低价卖,继续吃…”
黄戚宗道:“没人买咱们手里的书啊,咱们降价,那个卫姜也跟着降,卖得更便宜,所有的书铺掌柜全都背着咱们在那个卫姜哪里进货…”
“找死…”
孙元春暴怒,那张宽圆饱满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孙盛兴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间,面色惨白的说道:“三叔,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那个卫姜,是顾文生的人!”
“顾文生?那个如家酒楼被堵,被通知服徭役也没半个屁的穷酸?”
怎么一下扯到了那个必死之人的头上了?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竟然将孙家逼到了这个地步。
心念电转,孙元春忽而猖狂大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京城长大的,有点道行啊,你以为坏我聚仙阁,又断我孙家财路,就赢了我孙家了吗?哈哈...你还是太年轻啊,本想让你活到西游记写完在死,如今看来,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说罢,他大袖一挥:“走,见许文孝去...”
.......
这天下午,马蹄声急,有一队人马从孙府出来,纵马穿街,在桂花巷的铁匠铺子前停下,领头的人中气十足,仿佛就怕别人听不见一般,他说:“孙家老爷孙元春有请,请顾公子明日午时,在西郊二十里外的伏龙山一聚...”
坐石墩上抽着旱烟的老秦撇了一眼坐高头大马上的人一眼,淡淡道:“要是不去呢?”
“不去?”
“哈哈哈”,领头的人笑得满脸的恨厉,大手一指:“要是敢不去,但凡和顾文生有关系的人,全部陪葬...”
言罢,一群人扬长而去。
“明天...明天啊,那个书生明天就要死了...”
“终于还是来了吗?孙家终于还是拉开了架势,要真刀真枪的和那个穷书生见血了...”
“不容易啊,一个穷书生,竟然能将孙家逼到这一步,虽败犹荣...”
.......
如此这般,这个消息,宛如惊雷一般在桂花巷炸开,一点都不亚于半个月前的那第一场春雷....
与此同时,灵州城五里开外,尼音河畔那个松翠竹绕的小院,竹林旁边正站着几匹呼吸粗重的健马,显然是极马而来,有人汇报之后从小院退出去,随后,小院里传来袅袅茶香。
里面有男子震惊的说道:“居然是这么大一盘棋啊,如今火遍京城的西游记,竟是出自那个年轻人之手,还有啊,断孙家聚仙阁和灵州书行根基的也是这个年轻人的手笔...”
说着,男子向那个气度不凡的女子看去:“公主,简直不可思议啊,那个年轻人简直细思极恐,从灵州书行出来,他转头就开始逛遍灵州城,我之前还猜测只是说书的问题,故意闹得满城皆知,逼孙家和他公平的对一场,现在看来,他是从灵州书行一出来就意识到了孙家会杀他灭口,好机敏的反应,如今看来,他走这一步棋,不仅仅是为了逼孙家和他公平斗一场,而是保命啊...”
女子点头,也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步步为营,先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来,逼得孙家不敢有规则以外的动作,然后再断聚仙阁和灵州书行的根基,连许文孝都被逼得卷了进来,这等手笔,就是在京城也难以见到...”
男子轻捻胡须,随机又皱眉:“想不通,想不通啊,半价斗灵州书行他是用的什么手段,还有啊,孙家在朝廷为官的有十多人呢,孙孝清乃礼部侍郎,如今又有西游记赚得偌大声名,圣眷正隆,这个时候就算是孙家做了什么不符合规矩的事情,恐怕皇上也会对孙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大的手笔,难道就智止于此,要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啊,明天的伏龙山,那个顾文生要是没有下一步动作,伏龙山必是他的藏身之地...”
“怎么?夫君起了爱才之心?想要救他一命?”
靖阳公主笑着,提起水壶往茶杯里加水。
男子道:“就是还有很多问题想不通而已...”
“这有什么难的...”
靖阳公主放下水壶,在竹椅上坐下:“伏龙山明天肯定会很热闹,要不,明天咱们两个也去凑凑热闹,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直接问他就行了...”
.......
这一天,整个灵州城,马蹄阵阵,骏马长嘶,如地龙翻身,巨涛拍岸,竟是生生惊了灵州城的百姓一夜不歇,天刚拂晓,又听人说,孙家集结护院打手和私兵一千余人,卷得烟尘滚滚,已经开往伏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