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由于尼音河从那断崖飞泻而下,落如三面环山的深谷之中,只听怒涛翻腾,不觅踪影,伏龙山有如一方镇印,镇压怒龙,还人间安宁,是以便得伏龙山之名。
待得顾文生来到距离伏龙山差不多两三里距离的时候,有尼音河阻断的三座大山,顿时人声鼎沸,蹄声如织,深谷之中,更有小州横渡,勤如赶集。
很显然,不仅仅是伏龙山,即便是由尼音河隔开的两座相邻的大山,此时时刻,都已经被人占据了有利位置,即便不能身临其境,可隔河而望,同样能尽收眼底。
若是有人留意,便会发现,灵州十大世家,已是座无虚席,尽数而来。
也不怪大家小题大做,而是顾文生这个小小的说书人,先将孙家的聚仙阁打入深渊,而后又断孙家书行的根基,孙家被逼的走投无路,今天这一场伏龙山之约,更是关乎孙家朝中那位的前途命运,孙家要是再输,恐怕孙家就要从灵州十大世家除名。
对世家而言,或许需要顺便关注一下顾文生这个横空出世的说书先生,但是,他们更多的还是关注孙家这块蛋糕的利益分配问题。
要知道,光是孙家那个书行刊印的生意,一年下来可就是数十万贯的利益,这不得不让人心动。
就算孙家联合官府杀了那个顾文生,但是孙家但凡有那么一点点受伤过重的情况,这些世家不在乎让孙家伤得更重一些,将灵州的世家来一次重新洗牌才是对大家都有利的结果。
与其说这些世家是来看顾文生和孙家的热闹,更不如说是来找机会给孙家致命一击。
“来了来了…”
“居然没逃…倒是有几分胆气…”
“年轻人啊,还是受不得激…”
“顾颐达就这么一个儿子,这一下,顾家二房这一支算是彻底绝了…”
“会不会被活剐?”
……
见顾文生来到山脚,各个方向的人群免不了又是一阵谈论。
四月已经过了百花争艳的季节,不过被密林覆盖的伏龙山,还是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早开的槐花点缀着几抹白色。
地被的青草,有脆绿和枯黄两种颜色,这是新事物和旧事物更替的规律,没有什么新奇。
一袭白衣白靴的顾文生出现在伏龙山下,春风袅袅,衣袂飘飘,倒是有了几分俊公子风流倜傥的仙姿。
人靠衣装马靠鞍嘛,这话果然不虚,可惜,差了一把剑。
要是再配一把剑,才是儒生仗剑闯王庭的千古绝唱嘛!
遥望着山巅,有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林间一隐而没,顾文生的脑子里想到的却是这些事情。
脑子里又莫名其妙的浮现出了从巧儿给他送过来那本灵州志上描绘的伏龙山奇景,侧耳倾听,这里已经隐隐约约的可以听见飞瀑天斟的轰鸣,还有气蒸云梦,千堆浪花,彩虹垮天呢。
想着想着,他的心里,竟然有种压抑不住想要尽快登山,一览奇景的迫切。
他抬腿,踩上第一个台阶,然而,就在这时,有琵琶声从山巅出来,疾疾铮铮,春风不止,如金戈甲鸣,声动天地,屋瓦飞坠…..
静而细听,又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嘈嘈切切……
气氛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登山的时间,已经被推到了高潮。
顾文生再登一步,顿时琴声大作,声声如雷,又见半山腰上,有一队人马奔驰于密林之间,转个山弯便出现在了石阶之上,领头之人与山下的顾文生遥遥对视一眼,顿时仰头狂笑一声,倾泻而来。
顾文生依旧是面无波澜,没有丝毫的胆怯,依旧是那瘦弱的身子,迎着从半山腰冲将下来的人马,再登一步,即便还相距数百米,在外人看来,那队人马携裹的劲风,已经吹得顾文生的衣袍沙沙裂响,好像有种要将顾文生这个瘦弱的身体给生生撕裂的感觉。
“莫不是直接就要将他踏为肉泥?”
“孙家难道就不问问他是怎么赢灵州书行的?几十万贯不要了?”
“难道是下马威?”
“谁知道呢?”
……
一时间,四面八方围观的人人人屏息凝视,神色陡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