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踏过晨雨走来,止步在古老的石殿外,倾倒的石门没能阻隔视线,能够清楚的看到陷入迷思的王子盘腿坐在地上,手中的剑没有出鞘,他低下头看去的眼神专注如同在看自己深爱的女人。他保持这样的坐姿多久克罗伊不能知道,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个疯子,布满血丝的眼睛流露疲惫,他却不肯睡去的执着令克罗伊感到心痛。可是有许多的事情早已改变,在她决定成为神殿祭司的时候起,她的命运就注定要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好像很多年以前一样。
四天来桂乌乌泽尔皆在想象自己应该怎样觉醒巫师的血脉,感受白霜神刃龙魂的低语。盲眼导师带来的食物是水果和花露,他每次吃完都要继续思考。如果七天的时间不能觉醒巫师的血脉,那么意味他会失去使用白霜神刃的资格,这对骄傲年轻的桂乌乌泽尔来说是一场灾难,他不能想象自己失去白霜神刃会变得怎么样,这会成为他一生不能忘记的梦魇,在乌泽尔家族的历史中也没有哪一位国王像他这样失去过白霜神刃,他的名字将载入史册成为特别的存在,与荣光没有任何的关系。
每逢想及这里桂乌乌泽尔倍感痛苦,剑上有龙魂,龙魂有低语,只要找到与龙魂的共鸣就能觉醒巫师的血脉,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无从下手。
“听说过许多的王国画师会在王室画室看尽收藏直到自己的眼睛变瞎,当他们以为自己的画技高超的时候才发现,在王室的收藏,那些早他们步入永夜的先辈留下的一卷又一卷的古画宛如天神的手笔,有许多的事情总是这样不能尽如人意。就像你头戴的这顶王冠,在外人看来王冠象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只有你自己明白它是多么的沉重。很多时候你要明白的是自己的责任与使命,相比个人的骄傲与尊严更为重要的是什么。”克罗伊没有穿上盛典上那件庄严厚重的祭司服,一袭轻便的斗篷,长发藏在兜帽下,她踏过布满青苔的石阶脚步无声,隔着昏暗的光线面无表情的看向回过头来的王子,就算他现在已经是新的王,在她眼里他永远还是初见时候那个没有长大的王子。
“我该怎么办。”桂乌乌泽尔疲倦的放下剑,目光定格向克罗伊,记忆中这个被称为“雕塑”的祭司很少走出他的神殿,也很少愿意与人交流,他虔诚的敬拜着自己的神灵,如他的族人一样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会为乌泽尔家族出力,他们是王室的影子,光明的追随者,北国的安定很多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北国的子民相信因为他们的祝福,圣光的父会一直眷顾北国全境,他们是天神的使者。
“你还不明白吗,比起个人的得失,让北国陷入恶魔军团的肆虐,哪一个更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是王者,就像古卷记载的那些英雄一样,他们开辟王朝,建立伟大的王国,并不是每个人皆擅长统兵打仗,只要他们懂得怎样听从别人的意见也能开创盛世。也许你觉得自己不能使用白霜神刃自尊会受到伤害,但是如果你能够让北国的子民生活安定,你的名字同样会和英雄一样富有传奇的色彩,如果你是一个将军,一个战士,你可以用武力标榜自己的英勇与无畏,人们会记住你的勇敢,可是你是一个王,北国全境的守护者,你可以合理的安排自己的追随者来完成自己不能完成的事情,重要的是北国不被恶魔军团肆虐,你的子民能够在战火过后重建家园,只要能够击退恶魔军团的入侵,你仍然是个伟大的王,绝对不会有人质疑你。”克罗伊的话令桂乌乌泽尔再次沉默。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年轻的神殿祭司早已无声的离去。
“个人的荣辱相比北国的安定。”年轻的王子轻抚过白霜神刃的剑鞘,突然哑然失笑,如果不是克罗伊的话,他还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如果巫师的血脉不能觉醒又如何,只要北国能够击退恶魔军团的入侵,只要北国的子民能够过上安定的生活,还有什么比这更为重要的。
桂乌乌泽尔起身,剑握在手,当剑出鞘,剑上光辉灼灼,“乌泽尔的神,我父及先祖追随的圣光的父,请你祝福北国,祝福光辉圣城,我虽然不能觉醒巫师的血脉,无法给予我的骑士祝福,无法用我尽全力守护我的子民,但是请求你看顾白霜神刃的新主,他拥有大智慧,必是你眼中的骄儿,他比我有能力,定然可以帮助我们渡过难关,敌人凶恶我们无所畏惧,因为你必与我们一同出战!我虽然内心十分悲苦,但是别无办法,我是乌泽尔家族的懦夫却不愿成为北国的耻辱。”
桂乌乌泽尔低头吻剑,他已决心将剑易主,放下尊严只为北国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