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如立在门口,“黛姨,应该的。”
他说罢,离开这间屋子,留下黛黎与林芷独处。
寻常人受那一棍,许是皮肉之伤,而林芷因颅内仍有透骨钉存在,因此所承受的痛苦却是数倍。
此时她正陷入噩梦之中,无法清醒。
黛黎那颗悬在眼中的泪,终于落在了林芷的脸上。她俯身拥着林芷,如呵护着襁褓中的婴儿,“孩子,不怕,不怕,娘在……”
夜色深浓,蚕食着微弱的光明。
那些寻常的百姓人家,早已经过一日的劳作,在这样的冬夜里,围炉团坐,闲话家常。
或许,尘世的悲欢,总在离合之间得到圆满,没有离别苦,何来相聚欢?
再漫长的夜,也终有亮的时候……
天,亮了。
沙镇出了一件大事。
韩府,也出了件小事。
流窜多年的盗匪——马德尔,居然被人绑成粽子,丢在了县衙门口。
这下可让那混吃等死政绩平平的县老爷大喜过望,登时命人快马加鞭回了上面,得令将那马德尔判了斩立决。
这在沙镇,是多少年都没有的奇闻,一时间沸沸扬扬,老百姓们竟是争先恐后要看看这江洋大盗的脑袋,是不是和平常人长得不是一个样儿。
“马德尔,啧啧,人称黑胡子……”韩宝宝在房中摇头换脑道,“这得做了多大的恶,斩立决,啧啧……”
他摸着自己的脖子,“我是不去看了,渗的慌。”
他冲着正剥栗子的韩二夫人问道:“娘,你去吗?”
韩二夫人剥到一个特别硬的栗子,正怎么都弄不开,情急之下用牙在哪儿使劲嗑开,听韩宝宝如此相问,咔的一声,那栗子却是被她咬成两半。
也不知怎么的,韩宝宝的寒毛就竖了起来,“娘,您别嗑了,让丫鬟给您剥好就成。”
“哼,你小子这才当了几天的爷,这毛栗子,一定要这么吃才够味。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韩宝宝拿起一个栗子,也放在嘴中咬着,“那马德尔怎么就栽在咱们沙镇了呢?”
韩二夫人翻了个白眼,“鬼知道呢,兴许是有了相好的也不一定。”
当啷!
原是沁蕊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她一张俏脸越发青白,“夫人,少爷,蕊儿头晕的慌,先去躺会儿了。”
她说着,已是有些站立不稳,韩宝宝忙慌着叫道:“兰香,翠夏都是死的吗!快扶你们奶奶回房歇着!”
沁蕊看上去是真病了,她几乎是靠在丫头的肩上,一步一挪的走了出去。
韩二夫人看看眼前的板栗,又瞅瞅同样在大嚼的韩宝宝,有些莫名其妙的说道,“害喜的这么厉害?她怎么还叫你少爷,叫你老娘我夫人?这丫头,不是傻了吧?”
她一串儿话丢出来,却见韩宝宝正吃完了自己那份,又伸手从她面前挑着热栗子吃,便一巴掌拍上去,“吃货!给你老娘留点儿!”
“啊,”韩宝宝被栗子烫的口齿不清道,“还,还不是您老人家成日对‘心尖儿’,太,太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