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五味坊两家连锁店都是不敢去的,人太多,根本没有座儿,只能在左近的庆和楼了。李不弃立刻指了一个十将让他去定坐头。
葛盛文因为身上还给爷爷带着孝,不方便被人看见出入酒肆,所以独自走了。李不弃拉着李璋和王昭明,被二十多个军汉簇拥着,一起就往庆和楼这边来。等到了庆和楼时掌柜的已经带着几个小二亲自迎出来把李不弃往里面让:“听说李待诏今日点了秀才,恭喜待诏了。俺已经给待诏安排下最好的坐处,快里面请!”
五味坊的老板李不弃来庆和楼宴客啊,这消息传出去那等于是给庆和楼作广告呢,掌柜的怎么能不小心伺候?掌柜的为了做广告,说话都是大嗓门,生怕在座的客人听不到,这一下子便惊动了二楼上一桌客人。
这一桌正在庆祝同窗三人成为秀才,几个师兄朋友除了祝贺之外不免问起李不弃考秀才的事情。这件事在开封城里也传遍了,在座的正有在四门学前给李不弃说得哑口无言的崔贤亮和张镇,他们自然关心李不弃的情况。一个今天刚中了秀才的年轻人知道这两位和李不弃有过节便用扇子指着李不弃说:“这害群之马竟然也成了秀才,实在是我们今年这一科的耻辱。也不知知县受了他什么好处。”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下面在大声恭贺“李待诏”考中秀才,崔贤亮和张镇走到雅间门口挑起帘子,一眼便看到李不弃在一群军汉的簇拥下走进楼内。“是李不弃!刚刚混了个秀才便和些武夫鬼混,真是自甘堕落。”
这俩人对李不弃的怨念可是不小。那天在四门学前没有能折服李不弃让两人深感有失京城名士的身份,为了找回面子,此后最积极写文章论证《周礼》不足为凭的人中就有他们俩,而且为了尽显名士风采,两人可谓言辞激烈,而李不弃给宰执们看的文稿之中就有两人写的好几篇。
因此在此后朝廷对这些文章的批驳中两人的文章也成了批驳的重点。论起打笔仗,他们和一群翰林学士相比可是差得太远,这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挫折感。而此时三位宰执为了缓和与士子们的矛盾,也把此事的前因后果散布开来。这些士子们才知道自己是给李不弃摆了一道。
这事儿李不弃用的是阳谋,这件事谁也挑不出错处,要错也是士子们轻狂,指摘圣人和《周礼》在先。因此士子们只能认栽,不过心里可是把李不弃恨到了骨头,时刻想着找几乎报复。
但李不弃就是个小官,现在连品级都没有了,你都没法弹劾;而且李不弃其实很少说话,也没有什么诗文流出来让文人士子指摘,想要咬人也无处下嘴啊。所以这些文人士子们只能在嘴上讨些便宜,在相互之间把李不弃称为“害群之马”、“匹夫”,或者编一些李不弃的段子。
秉承“李不弃做什么都是错的”这条宗旨,张镇嗤得一声冷笑:“这李不弃和军汉混在一处,难道要学飞将军李广?”
一个新晋的秀才却笑道:“张兄不可如此说。本朝若是出个李广,那么官家不就是汉武帝了?”
张镇本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想那么远,但是被人一提醒立刻眼睛一亮,便向崔贤亮看去,只见崔贤亮也是一脸欣喜看过来。两人在此事上心有灵犀,都不用说话,只是点一点头,便挑帘走到走廊上向下楼下拱手:“李待诏,听说你总算可称读书人了,恭喜了!”
这下李璋等人都变了脸色看向楼上。
李不弃抬头一看,这两位秀才有些眼熟,那肯定是有过节的,于是也不计较,只向他们拱手。张镇接着说:“李待诏,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请说。”
“听说李待诏有志混迹军伍,今日看来果然传言不虚。那么在下就不明白了,待诏还考秀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