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进入河北路地界就能看到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弥勒教在河北路势力确实很大,贝州举事之后,不但大批的弥勒教徒向贝州汇聚,而且有很多成群结队四处出没袭击前往贝州镇压的官军。官军被袭击了自然要报复,于是交战地区的老百姓就倒了霉,就算没有被战斗波及,也可能遭到官军和弥勒教的洗劫,因此纷纷逃亡。
同时官军三万人包围贝州,需要大量粮草,自然需要征发民夫运输了,于是又有大批百姓被抓夫死于途中的甚多,更多的人为了逃避劳役弃家而逃。因此贝州起义才一个月时间,河北很多地方已经十室九空。
李不弃眼看着这一片萧条景象心里发堵,本来依照他的设想很快就应该结束这场闹剧,但是明镐是主事的,他只好一言不发跟着赶路。幸好明镐也是个负责任的人,一路疾走到达贝州城下,聚集众将宣读了旨意就开始行使指挥权,先是一一点卯,问明调集的官军都已到达,总人数达到五万三千人,这才问:“朝廷数万大军齐集贝州城下,若说是攻不下城池也就罢了,可是与贼人野战也连连告负,这却是何道理?”
总管王信连忙说:“禀安抚,贼人狡猾,前几次每战以火牛冲阵,我官军一开始没有防备,所以吃了几次亏。但是几次下来有了防备,再者每次总能杀死些牛的,想来城里的牛也不多了,这几日来再没有用过火牛。现在我官军已经进抵城下完成包围。”
王信说得这些其实明镐在战报里都看到了,之所以再问,其实是有敲打众将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冷冷看了王信一眼说:“贼人狡猾是不错,可是你们皆是大将,若是用心些,岂能屡次让贼人得手?你等皆是掌军一方之人,这个样子如何能让陛下放心,能让百姓安心?”
王信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但是却不敢辩解,麦允言、王凯、郝质等人也连忙跪下:“我等有罪,请安抚处置。”坐在明镐一旁的新任贝州知州高继隆也是脸讪讪的。他虽然是贝州起义后被紧急从沧州调来的,但也是贝州城下名义的大帅,打了败仗他难辞其咎。
明镐冷着脸说:“本来老夫应该参你们一本,只是平定叛乱要紧,用人之际,老夫暂不追究此事。后面攻城你们当谨遵号令,全力以赴,若是有谁偷奸耍滑,老夫定然不会饶过他,新罪旧罪一并处罚!”
王信他们连忙说:“职等必定谨遵号令,拼死向前,请安抚放心。”
明镐这才问:“现在攻城的准备如何了?”
王信说:“目前大军已经将贝州四面围定,只是贝州城墙高厚,易守难攻,下官已经命令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如今已打造石砲、云梯和濠桥,已经完成几十架。”
明镐说:“好,着军中全力打造,五日后,便开始攻城,不得有误。”
王信脸色发苦,犹豫了一下说道:“启禀安抚。贝州这边一向为防备辽军进犯,大树尽皆砍伐,打造攻城器械的木材全从远处砍伐运来。而且周围多有弥勒教徒骚扰官军,因此五日内能打造的器械只怕不敷使用。”
明镐不理高继隆一再使眼色,怒道:“贝州不下,弥勒教便不死心,四处滋扰,百姓流离。又贝州大军云集,只能征发百姓曝露严寒之中转运粮草,多耽搁一日就不知多少百姓尸骨填于沟壑。贝州又紧邻辽国,难保辽国不乘机兴兵,因此平定贝州又事关国家安危。尔等平日吃国家俸禄,此刻岂能畏难?本官决定了,五日后攻城,有畏缩不前者皆斩!”
这下王信等人都心里发苦。但是明镐唱了高调把国家和百姓都抬了出来,这些官场老油条都明白若是反对明镐的命令,那么一顶大帽子是跑不掉的,若是明镐再和他们算前面打了败仗的帐,罢官下狱都有可能,所以谁也不敢吱声,皆唯唯领命。
下令之后明镐看向坐在他侧面的李不弃:“李军监,你一向足智多谋,现在军情紧急,可有什么攻城的好法子不妨说出来,也好让官军减少折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