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衣怒声道:“今夜我不会让他杀他,也同样不会让你杀他。”
说罢,不等冯天霸再度开口,柳寻衣却是突然剑锋一甩,剑身直接拍打在冯天霸的胸口,浑厚的力道将冯天霸生生震退两步。此刻,唐阿富眼神陡然一变,举剑便要刺去,但柳寻衣却是突然横身而出,用自己的眉心拦住无情剑的去路。
唐阿富眉头一皱,急忙收剑,愠怒道:“柳寻衣,你找死?”
“你不能杀他!”柳寻衣坚持道,“你与他无冤无仇,你想杀他不过是想还我人情,现在你我已经两不相欠了,所以你也不必再为难他。”
“该说的话三天前我已经说过,我给他三天时间,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唐阿富冷声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从来不往回收。”
“我看你和冯天霸根本就是一种人。”柳寻衣又气又恼,“都是一根筋,一点都不懂得变通。明明是你欠我的人情,现在却要我反过来求你,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天下当然没有这种道理,所以你也不必阻拦。”唐阿富道,“我杀了他,也能了却我一桩心事,下次再见你时,我也可以不再留情。”
柳寻衣闻言一愣,脑中灵光一闪,反问道:“你说的是……我会和你争抢惊风化雨图之事?”
“难道不会吗?”唐阿富目光如刀,直射柳寻衣心底。
柳寻衣回头看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冯天霸,沉吟片刻,方才对唐阿富缓缓开口道:“不如这样,你要杀他便算是还了当日在泉州的人情,你我两清。现在我求你别杀他,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柳寻衣嘴说着,心里却是无比苦涩,对付一根筋也只能用一根筋的法子,如今冯天霸和唐阿富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也唯有自己吃点亏来化解这场误会。
“你欠我人情?”唐阿富似乎对这个提议颇有兴趣,他缓缓放下无情剑,反问道,“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这……”
对于“来者不拒”的唐阿富,柳寻衣顿感哭笑不得,一时间竟是连连语塞,刚才那番话不过是自己的一番推脱之辞,此刻却被唐阿富如此郑重其事地追问,反倒把柳寻衣问糊涂了。
“这两天你和一个叫丁三的人多有接触,可是他帮你打听有关惊风化雨图的事?”唐阿富率先打破沉默,一开口便是绵里藏针。
柳寻衣凌厉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古怪,反问道:“这与你有何关系?”
“你若是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我,我就当你还了我的人情。”唐阿富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此话也令柳寻衣的脸色顿时变的精彩起来,只见他死死盯着唐阿富,试探着问道:“无情剑客,你到底是真的一根筋?还是故意装糊涂?”
“哦?”唐阿富微微一笑,“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柳寻衣道,“你明知我会力保冯天霸,却执意非杀他不可,这对我算是哪门子报答?其实你并非真想杀他,而是想借此威胁我,目的就是想从我这儿得到惊风化雨图的消息。是也不是?其实从我来到霍都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给我设好了局,什么欠债还情,都是说辞。你根本是想借我之力,替你查出惊风化雨图的下落,我忙前忙后,九死一生,你却难得清闲两三日,只需此刻来这儿装装样子,便可坐收渔利,是也不是?我很好奇,难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会弃冯天霸于不顾?”
唐阿富神色一怔,嘴角悄然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顾左右而言他地轻声笑道:“其一,你不会弃他于不顾,从那天晚你不让我杀他,我就能断定这一点。其二嘛……其实我也不介意真的替你杀了他,我剑下亡魂无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罢了!”柳寻衣钦佩地朝唐阿富点了点头,叹息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那丁三本是霍都的地痞,在此地颇有人脉,能打听诸多消息,黑衣人就是曹钦,惊风化雨图正是他从陆府抢走的,还有这几日曹钦的独子被人绑架,目的也是为了这张图……这些事都是我从丁三那打听来的。他今天告诉我,明天辰时初刻,曹钦会带着惊风化雨图在叶子林和那伙贼人当面赎人,叶子林是前往玉龙宫的必经之路,也是趁乱抢图的最佳时机和地方……”
柳寻衣将从丁三那得来的消息尽数告知,唐阿富听罢,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道:“你也想得到那张图,为何如此轻而易举的把消息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会变成你的阻碍?”
“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死咬着曹钦不放,明天一样会跟去叶子林,后面发生的事也不会变。”柳寻衣坦言道,“唯一不同的是,你现在提前知道明天在叶子林,玉虎堂和绑匪之间会有一场交易,仅此而已。”
唐阿富从柳寻衣的眼中看不出奸诈,故而缓缓点头道:“柳寻衣,我们两清了。”
“真是谢谢你了!”柳寻衣口是心非地嘟囔道,脸写满了不服气。
“不客气!”唐阿富却是颇为坦然地接受柳寻衣的道谢,转而看了一眼冯天霸,道,“记住,你这条命是柳寻衣救的,若没有他,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罢,不等满腔怒火的冯天霸开口驳斥,唐阿富已侧身飞窗沿,在即将飞出窗口之时,却是突然回头望向柳寻衣,沉吟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柳寻衣,我知道这次所用的手段有些卑鄙,有朝一日你我若到了以命相搏的境地,我唐阿富……无论如何都会留你一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