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六年的萧时,在一个短促却死去无数人的萧冬季里终于告一段落。
瑟时的第一个苏春季在寒冷程度上似乎并没有好过多少。
瑟时,苏春季,二月——芽露月,宜春困,忌交谊。
裹着风的寒意激冷无比,像是诸魔从天地四方收聚团成冰球,一股脑地全部扔进了琅阁正在诸战平原上新建的坞堡。
“开门!”坞堡外传来的声音带着酒香味儿,将蹲在门楼里冷得哆哆嗦嗦神情恍惚的守卫熏了个精神。
守卫借着门楼里的光往外看:“哎唷林副事这是喝了哪家的酒,给兄弟们带了没?”
“呸,潞城的酒寡淡得很,菜挺香气。给兄弟们带了菜回来,快开门,外面冷坏了。”林副事将菜盒拎到门前,那香味儿直溜溜钻进守卫们的鼻子,城门迅速被他们拉开。
一张红彤彤的脸从门外噌地蹿进来,那模样看在守卫眼里就像是火在林副事的身上燃烧似的,一个个都有些艳羡。
林副事眼睛眨巴了两下,神情呆滞,手里的菜盒啪甩在地上,瘦削的身子猛地冲向坞堡内,一声凄厉嘶吼清晰地炸开堡内所有人的心:
“着火啦!快救火啊!”
风将燃起的火星四处撒溅,尚未完工的坞堡在建筑材料一波接一波的焚化中渐成火海。
直到再三确定隐藏在黑暗中的琅阁暗守也跟着救火去了。
一道火色的影子湿漉漉地从火焰中缓缓踏出:“贼歹!居然被泼了水。”
影子在窄面上特别细短,慌乱的人群根本注意不到这个影子与众不同,它跟着火的流势向着坞堡大门处悠荡。
一张熏地黑黝黝的胖脸急慌慌的从堡门处向堡内冲去。“砰”地扎在影子面前,小眼睛怔了怔,胖脸将嘴咧开就要发出声响,那道影子比先前更瘪了点,一根细丝儿从胖脸的喉腔穿了过去。
胖脸楞着向后倒,影子吐气开声,急溜快地搭在胖脸的脊背上,慢慢地将这具尸体缓缓放倒在地。
从坞堡门蹿出,影子呼出一口气,提溜着尖细的声音,隐藏进坞堡外的墙根下。
过了片刻,一声不同于坞堡内各种杂乱声响的音频响在耳朵里——原计划进行。
似火光的影子里溜出一个人,这人手里提着布兜,脚后跟在地面轻轻磕了两下,仿佛有什么暗门在地面一般,他的速度忽然变得飞快朝着计划中的地点去了。
......
琅阁坞堡的正西边有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窝在丛内的人弓着身子悄声问道:“一切顺利么?”
他只觉手上一沉,布兜被转移到他这里。
“顺利完成任务。”从坞堡出来的男子长着一张憨实的脸,配上一对单眼皮细眼睛,看着就像个贼。
“别嘚瑟,没死人吧?”接头的人查验了货,也放下心来随口问道。
“呃......死了两个。那个姓吴的主事自杀,还有个路上遇到的胖子也只好杀了。”
“歹命!算了,我们把东西交给老大就行。”接头的人忍住责骂的火气,领着男子朝另一个方向弓着身子趟过去。
男子走了一段路,没忍住嘚瑟的心:“三哥,你说这一票老大得分我多少?我可拉风了你知道不,我愣是忍住没有回头看火。可惜了。”
“你少说两句,真正拉风的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你不就想让我赞你......我干!谁说要炸了坞堡的?.”
三哥回头楞神看着远方爆响开的坞堡,不禁大骂。
“三哥,不是我......小心!”男子身手敏捷,一把抓住三哥的肩头往后拽,草丛里突然蹿出个人。三哥就势一个驴打滚,问都不问,爬起来撒腿就跑。
窜出来的人迅速瞥了一眼男子,见他身上并没有包裹,几乎间隙之间转向三哥的方向。一记势大力沉的斜掌将男子击晕在地。
“老大,真被你猜中了啊。”远处早就有人一直关注着三哥这里的动静。
“接这朵暗花的可不止我们一家,总有人想尽得了好处而不付出。”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反围堵——从一开始,这伙人就做好了各种预案,端的是一支专业盗窃团伙。
三哥经验丰富,边撒腿跑,边冷静的布置下能够稍微阻隔对方路径的暗器。
这个如影随形般追他的人速度快若闪电,几乎脚不沾地,那些阻隔他的暗器一点作用都没有产生。黑夜中三哥几次三番感觉到那人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颈后,不禁冷汗直出,勉力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