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昀掀起车窗一角偷偷又看了一眼宋国的宫廷,双脚叠在一块儿使劲儿拍打了几下,抽了抽鼻子一股香气直冲天灵,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止住这晕脑袋的劲儿。
他无所谓地擤了下鼻子低声嘀咕道:“要不要回头跟洪续畴再多要点酬金?”
刘公公掩着绸巾咳了几声,马车开始晃荡着行驶:“唉……赵旭与咱家相交多年,将世孙委托给咱家,咱家恐怕是不能照顾了。”
马车里很安静,唯一的听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刘公公眉尖一挑,有心发作,正了正身子,又咳了好几声。
“咚”地一声,墨昀脑袋撞到车身内壁上,痛地他嗷嗷叫唤着:“咋!你刘公公的车还有人敢拦?”
“知道咱家在这车上呢啊,知道载着你逃跑的是咱家的车啊,咱家还以为你是个哑巴木头人。上车一句话不说,这是做客的规矩?你哪个泥腿子邦国的,这么没有礼数!”刘公公坐在软座上,叉着腰,瞪着眼,那架势看得墨昀以为面对的是个泼妇。
“对不住,对不住。感谢刘公公搭救。”墨昀抬手求饶。
“行了。帮咱家摆平了宋国这烂摊子,你这不懂礼数的泥腿子,咱家就不计较了。”刘公公满意地抖了抖身子,点着头呵呵笑道,“这高使者在杭安府呢?”
“是……的。”捂着鼻子的墨昀几乎贴着车壁,不知该大口呼吸还是该进入龟息状态,马车内的味儿足也就罢了,刘公公抖动身子激发的香味儿才叫足呢。
“将你送到白府,咱家也出城到杭安府看看。咱家绝不会让赵辙这个毛小子坐稳了王位,不把他弄死,咱家对不起赵旭……啊呀……赵旭啊……”刘公公忽然泣不成声,绸巾在他脸上飘来荡去,一层层的粉末跟着掉下来,看着一块白一块黄的。
墨昀后悔自己好奇看了一眼,差点恶心的没将之前吃的东西全吐出来。
这北瑾就真没人了?还是没人受得了这位公公,特地打发来恶心其他人的?
“你……能……哇……没,没啥。这……那……哇……能出去?临安……全封……了。”墨昀整张脸皱成个褶子一样,紧闭着嘴,眼开一条缝,憋着气息将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刘公公哇地吐了出来,一脸嫌弃地说道:“你这模样,看得咱家都想吐了。这里……嗯,离内廷很远了,开窗喘口气吧。看把你憋的。”
墨昀赶紧把脑袋探出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喘完了没。咱家要讲话了。”刘公公在车厢内等了好一会儿,见墨昀始终不曾把脑袋收回来,有些不高兴。
突然马车噔地一声“吱”,杂音拖得贼刺耳。
刘公公啪地撞了一头包,嗓子眼里飚出尖啸般的高音:“啊——!”
墨昀在马车要倒下之前噌地跳出了车,落在地上,看着对面一群人。
车夫或许是临安城本地的,对街头巷尾非常熟悉,为了规避巡逻的王卫司侍卫,特意在一些小路上疾行。临安城作为宋国首府,治安一向很好,那是臣民不乐意作乱。
作为商人之国,还是留有一些官府管理不到的地方。
明面上的临安城早已关上大门,用弩机不断射杀城外难民。
暗地里的临安城从来没有断了出入城池的渠道,只是比往常要艰难些。
这条暗地里的渠道,龙蛇混杂,多的是三教九流。
于是属于过江龙的郎府鱼一行人通过白果堂少堂主堂堂正正进了临安城,却遇到了戒严,只好选择自己擅长的渠道。
墨昀把鼻子揉了揉,挤出里面的香气,打了几个喷嚏:“大哥!云钟摩好生想念哥哥,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哪。想不到哥哥也进了城,这真是太好了!”
郎府鱼进城前将胡子重新黏上,这胡子现在飘在空中,配上他阴沉眼神,有些凶神恶煞。
这凶恶的模样盯着墨昀看了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哈哈,好兄弟,哥哥还以为你死在弩机之下,特意洒了几把热泪,现在真他妈不值啊。来,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寻那个墨昀,找他把凶兵的下落逼问出来?”
郎府鱼在“逼问”这个词儿上着重强调了一下,眼神也跟着更加邪恶。
墨昀迅速扫了一圈这条街道,是个土道,荒草遍地,也不知道临安城怎么会有这么个地儿。
郎府鱼身后的人数有所减少,想必是进了城之后分道扬镳了。
车厢砰砰传出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