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北顿了顿：“属下……的确是这样想的。”

窗外的花园里，一只小蚂蚁拖着一条晒干的蚯蚓往窝里走，一路穿过各种障碍，嘴中衔着的干蚯蚓掉了好几次，又被小蚂蚁重新咬住，拖起，一步一步地往回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你们啊……”柳翰林收回目光，看向了王镇北。“你们都太小看了普通人。天才做不到的事情，普通人却可以做到；普通人可以完成的工作，天才却不一定能完成。天才太聪明了，太自信了，一旦遇到一点打击便可能一蹶不振，而普通人不会。这几百年来，我们所见过的天才何止万千，然而他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在成为吸血鬼之前，你我是天才吗？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这个世界上没有天才，只有发掘了自己天赋的人和埋没了自己天赋的人。你和李正道都以为陈子期只是一个普通人，都以为可以趁他还未成长起来之前就能扼杀他，都以为我是胆小怕事才不让你们去寻他。”

柳翰林没有在意王镇北脸上惊慌的神色，继续说道：“其实，你们错了。我不让你们去寻他麻烦，一方面的确是存了看戏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见他成长太快。陈子期是一个普通人，然而普通人并不等于一无是处，他们可能只是因为懒惰、懈怠等种种原因才无法发掘出自己的天赋，使人注目。但当他们被逼到一个退无可退墙角之时，越是普通的人便越是可怕，因为他们往往会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力量。”

“那时，你们都将成为他的磨刀石，变成一具他即将跨过的尸体。”

王镇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想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无敌天下？”柳翰林坐在了椅子上，再次抿了一口特供龙井茶，说道：“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天才，吸血鬼还是天赋者，都会遇到一道坎。跨过了，就一步登天；跨不过，便生死由命。我不知道陈子期到底能达到什么成就，但我知道，他的那道坎，不在我们这里。”

柳翰林拍了拍王镇北的肩膀，轻声道：“这件事就由得李正道去吧，他若成功了，也算替你报了仇。他若失败了，就只能成为陈子期崛起之路上的一块垫脚石，与我们也无干。你还未到伯爵，白天少出来走动，回去睡觉吧！”

…………

…………

地下室。

李正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冰冷。他的确是想通过击溃陈子期的斗志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毕竟谁也不敢无视黄一剑这种老牌强者的愤怒，但是现在，他的这个想法显然被陈子期看穿了。

更令他愤怒的是，陈子期竟然凭着猜测，一语道破了他和亲生弟弟李卫道的过往。虽然一些细节略有偏差，但大体上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既无特长也不出色，就连最擅长的考试也从没得过第一，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平凡甚至平庸得像个垃圾，但却偏偏有这样的思维能力，似乎一眼就能看破虚妄。

这是净世星炎的能力吗？不，不太可能。

这是他的天赋吗？是一个普通人在临时之时突然间的大彻大悟吗？李正道不敢肯定。

但无论如何，这个人再也不能留了，哪怕面对着黄一剑的愤怒追杀，他今天也必须在这里将陈子期杀死，否则，他会成为一个比李卫道更可怕的人。

李正道从身体中抽出了一柄短小的骨剑，瞬间扑向了陈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