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的那个半夜,另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炕上,也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是老姑夫的一个“拜识”,结拜兄弟。烧香了,结拜了,给老婆往下留害了。老姑夫的这个拜识,害了老姑,进而影响了老姑儿子的性格,最终在孙子赫正材身上结出了恶果。
那是个冬天的漫漫长夜。
下午,拜识想出去逛逛,他首先就想到了老姑夫。老姑夫爱喝两口烧酒,拜识也喜欢吹吹牛。那时候,老姑夫的家在枣树林的那一边,靠近老森林,还能套个兔子、野鸡什么的下酒。
未作任何约定,老姑夫前晌去了林子里,拜识后晌就提了瓶酒来,自家用碗豆玉米高粱等酿制的纯粮食酒,正常情况下晚上要吹牛到半夜。
在几个拜识中,老姑只不讨厌
这个。其他的空手来,肚饱去,还醉熏熏,耍酒疯,胡言乱语,动手动脚。只有他,酒水自带,饮醉即卧,酒品很好。酒品就是人品,老姑夫总这么说,老姑总是深深的记在心里。
拜识问:你老汉哪去了?
前晌刚去了林子里,东山那边。
我也去转一转。
拜识放下酒,拿起刀叉走了。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手里提两只野鸡,另一个手是只兔子,到了老姑家。说:老赫回来了吧?东山林子里我没遇见!
还没有。
先把这些收拾了,等老赫。
收拾好了,老赫还没回来;上灯时分,老赫还没回来。
去林子里找找。
不用找,常有的事,说不准去了哪里。我们先做饭吃!
老姑做了手擀面,先煮了一份给拜识吃。另留了两份,等老姑夫回来。好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只好再煮一份吃。拜识干坐着,又不能喝酒,也没什么事可做。眼晴总要动一动吧,他看到了脖子,老姑的脖子。老姑的脖子现在被老姑夫以外的一个男人盯着,不盯没办法,一是没电视电脑手机甚至压根就没电;二是也不能到处乱看,看脸、胸、腰、屁?或许可以看窑顶。那多尴尬,尴尬的拜识想走。
我要走。
往哪里走,黑夜有狼的。
拜识又不敢走。
拜识还只能看脖子。
柔软的脖子,细皮嫩肉,这是冬天夜晚的时刻,脖子往下就是胸。要是脖子上挂上一串狼牙做的项链,这个山里生活的女人野味一定十足。拜识不能多想,已深夜,都渴睡了。
已婚多半年的老姑说,睡吧!拜识这个陌生男人像被催眠般,咚,倒了,这是一种假象,他睡得不是很踏实。
半夜,半夜他被刷刷刷的流水声惊醒,我的天哪!他再也没睡沉,老姑却回被窝继续睡,呼吸声均匀。[1]
天快亮时,他爬起来逃走了,他为什么要逃呢?他确实是逃走了!他本不该逃的,他本不该住的,他本不该来的。他最不想遇到的人是老姑夫,巧得很!遇到了!偏偏遇到了他!
刚翻过山,天麻麻亮!
拜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