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足足花了四天时间观看了漕运的情形,从船工、商家、官府的相关组织管理了解商业管辖。按《大明律》,但凡登记在案商家,走货起税都在一成,然后每过一个省加征一成。
商家行商都有官府开局应税文书。当然,地域性的小规模行商偷税漏税自然是非常严重。从船运数量,统计分析一年的南北货物,漕运占南北货运的七成以上。直隶、山西、京枢、九边驻军在一年内从南方数省调粮就在一千两百万石以上;运输江淮的食盐七千万斤以上;运输南方的茶叶四百万斤以上;其他物资不计其数。
在刘星的指点下,何胜、萧运总算把相关的观察数据统计成一百多页的册子,为此三人还偷偷潜入兖州州府衙门存册房偷了三年的征税记录。虽然不能保证十成的准确,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办完正事后,三人在酒楼犒劳一顿,再沿着商街散步;刘星边走边心里想着是下一站到什么地方。忽然,看到前面一群商人模样的人群围成一圈,大声嚷嚷着说着什么。刘星上前一看,被围在中间的是个四十来岁中年男子,好像刚被殴打了一阵。这男子头上的头巾都掉了,披头散发垂头蹲着。
拉扯说话间,一个精瘦的汉子上前踹了一脚,威胁说道:“夏言,我家朱爷说了。如果今天还不还钱,就拿债契到衙门说事。到时哪怕是把你家宅院和你妻女都卖了,你也得还债”。
精瘦的汉子这一说,没等被围堵的人说话,旁边的其他人急了,纷纷说道:“李三,你家朱爷的面子大伙得要给。但夏言也欠我们债,就是抵债也得分我们的一份。大伙说对不对?”。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看来这个叫夏言的人,欠了不少债务。
这群人七嘴八舌唠叨的时间里,刘星也大体明白了情况。这夏言是本地一个游商,早先和山西李家谈了一笔茶叶大买卖。按夏言估算这笔生意做成了,顶的上自己过去五年的收益。
于是,除了把自己多年的本金全部投入,还凭着自己人脉,杂七杂八外借了子钱三千两,共计六千两的投入。为此,夏言除了自己家的伙计,还从老友那里调借十个庄丁,然后亲自押送货物去山西晋中。结果,刚从河内转入河东运城时,就被一伙土匪给劫了。自己带的三十多人的商队看形势不妙,分散躲进山林逃回一命。最后清点人数,死了四人,伤了六人;只知道这群匪徒是名叫一个王小二人带着。
刘星一听就知道高迎祥他们在陕西被官军围剿无处逃生,遂串到山西去了。这下殃及池鱼,农民军的一分队把这个叫夏言的家伙给劫了全部家当。
待这群人辱骂吆喝完之后,夏言站了起来,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这群人。这群人有的是多年至交,有的是生意上合伙人,甚至还有两个亲戚。他们往日跟着自己做顺风生意时,说的比什么都好听;自己现在落难时,一个个全部落井下石。真是世态炎凉!夏言便大声说道:“我欠你们钱财,要我的田产可以,要我的宅院可以,就是要我的命也可以。但是,谁要是以我妻儿家小做要挟,我就是拼死要他的命。有道是杀人不过点头,再穷无非要饭,不死总会出头。你们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再给我一个月时间;到时是如何清算,咱门到衙门里走一遭”。
好一句“再穷无非要饭,不死总会出头”!刘星心里暗叹一声,看来此人念过点书,还是个有志气的人。
这李三不屑的说道:“你说的倒轻巧,一个月!我们给你宽限一个月,我老爷能给我宽限一个月吗?你们谁能宽限?”。
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句:“我能!”。
众人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青年文士。此人背负一柄长剑,背后站着两个劲装打扮的青壮,正是刘星刚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