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星颔首,上前做了揖礼说道:“什么风把邓兄吹来南京了?”。
“邓某来南京,刘兄很奇怪吗?”
“当然稀奇了,几位同年书信往来,提起邓兄都说少年老成,胸中有千万韬略”,刘星鉴于邓宽的性格高傲,加上他的座师是山东巡抚张炳成。邓宽与楚党、东林党来往密切,所以他对邓宽抱有几分警惕。所以,与他交谈反而不如有生意往来合作的章程那样亲切;也不如梁语那样书信频繁。
邓宽上前和刘星并排望向南京城,吕灵几人和邓宽带来的随从腾出位置,让他们两同年交谈。
“刘兄,你我都是熟读史书之人。你说,当年太祖为何定都于南京,而后来成祖又迁都到北京?”,邓宽显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他对天下的局势变化也看在眼里。邓宽现在看起来也是忧虑重重!故有此问。
刘星回道:“太祖起事于安微,建立建立基业于金陵。他能成事,一是因为当年平定张士诚、陈友谅后,南方已经尽规大明所有。二是,北方的蒙古人已经入主中原八十年,享受中原的繁华和安逸后,上层贵族和功勋后代早就堕落不堪。但是,太祖成霸业于南方受南方汉族士人鼎力支持,等蒙古残余势力被赶出中原回到塞外后。太祖已经年事已高了,他就是想迁都也无力筹划了”。
“相反,成祖即位后还处于青春鼎盛时期。成祖深明居安思危道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南京城,金粉气太浓,此地成霸业易守霸业难。故成祖有天子守国门之说,他这才力排众议,迁都北京。因此,不论是瓦刺还是鞑靼,在势大之后都无法再入中原。所以,大明才没有宋室偏安之耻”。
邓宽深以为然,他接过话题说道:“当年土木堡事变,于谦公力谏景泰皇帝:凡议迁都者立斩不赦!但这些年过去了,现在的南京城紫醉金迷,士人官员安逸的很”,邓宽的话语中透露出很多不满。
刘星也苦笑道:“昨天我逛夫子庙,几个书写售卖字画的先生在议论朝廷要加商税的事情。其中有人言:这辽东和西北动乱与我等江南各省有何干系,加税就是与民争利!春秋时期,先人尚且知道唇亡齿寒,而如今...”。
邓宽也说道:“二年前,我们山东科考的副主考刘真就栽在贪字上。这事情才过两年,现在就有人敢顶风做浪。他们开始上下打点。这离明年秋季甲戌科的会试还有八个月,有些人就是在其中上蹿下跳,利益熏心!”。他官场的消息灵通,知道一些风声。
刘星对明年的会试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是北京城还是会去,他问道:“邓兄,明年会试。你什么日子起身?我有其他事情耽误,怕是会晚些日子才能到京城”。
“刘兄随意,我也要事情要做,明年四月就上京城”邓宽回复,然后他又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晚邓某做东,咱门到秦淮河清月楼一聚如何”。
刘兄闻言有点蒙,不过,时下的文人骚客喜欢到风月场所的事情,他倒是知道。刘星在前世,年轻时也出入风月场所;因此并不忌讳。于是他点头,相约个时辰到清月楼。
到了山下分手后,刘兄默默看着邓宽的身影,默想着。
看来,两年前给刘真下绊子的事情,除了自己外估计邓宽也有份,甚至背后也有巡抚张炳成的身影。看来,自己要重新评估下他的能耐。就不知道,邓宽有没有探查自己的身家。
......
傍晚过后,刘星走下马车出现在繁华的秦淮河傍,他目光注视着街口的立着一副对联:人间风月暖人心,十里飘香秦淮河。身后的几个人也陆陆续续跟着下车,除了夏德留守客栈外其他人都来了。钱延庆和端木作为男人,逛青楼自然没什么压力;可吕灵、端木飞雁、钱婉月三个居然改换男装也跟着来了。吕灵和钱婉月原本不好意思跟来,但经不起端木飞雁怂恿,加上好奇心驱使,她们就化了妆跟着出来。
到了街口,刘星才尴尬发现:这一路上灯火通明阁楼众多,去清月楼不知道怎么走。于是,他拦住一个文士模样的青年向他问路,结果这位三十出头的文士对刘星狂喷一顿,他说道:“这个兄台,你倒也稀奇!来南京的人没有不知道清月楼的。你也想一睹清月三花的容颜吧?看你身家颇丰,不会也想抢花魁吧?”。
“什么抢花魁?我自是应约而去,到清月楼一聚罢了”,刘星尴尬的回复。
那畜着短须,感觉自我良好的文士见刘星是真不知情,便说道:“郭某观你们年纪较小,托大点称兄长了。不知小弟贵姓,何处人氏,到南京有何贵干?”。此人有点自来熟,一副精明的样子。他一看便知众人中以刘星为首,其他人身份不明。
对这样一看青楼熟客,刘星既不会攀交情也不抗拒。耐心地说道:“刘某初次到访南京城,倒让郭兄见笑了。不知道郭兄可识路?”。
郭姓文士骄傲说道:“当然识得,郭某不敢说是常客,这清月楼也来过几回。这每一年一届的花魁秀从不错过”,说着在前面带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