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小姐你一身本领,怎么可能会医不好呢,大伙说是吧!”前面带头起哄的营长像鸭子一样嘎嘎嘎地笑道。
“就算我再怎么神棍,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我也无力回天啊!”芙丽雅似乎有点气急败坏。但那群人却把她的话当耳边风了,都挠着脖子四处看。
户吹了声口哨,三短一长。哪知那名站在前头的男人眉头一挑,半信半疑地看着芙丽雅身后笑眯眯的户,也回了声两长的口哨。
户收到信息后摇了摇头,大声喊到:“沙漠里的土拨鼠。”他整个脸快扭成麻花,随后憋出一句:“土丘前的风滚草。”随后挥了挥手,顿时堵在门口的十余人作鸟兽散去,给他们让出了屋子的大门。
“马其顿先生,您这是?”
“嗨,我以前怎么说也是在三线战场呆过的,这是沙漠道上的一些土话,大多都是识别身份的;就像我的口哨就是在沙漠里求救的频率,而他的长哨就是询问了。”
“至于后面的对话嘛,土拨鼠就是挖土东躲西藏,在沙漠里沙盗还是有的,东躲西藏的无非就是运货的商人了。而风滚草顾名思义就是个浪子,随风到处游荡。也多亏这些沙漠出身的兵痞啊。”户解释着说。
“那他们就不是北国人咯?”
“对,他们是南方人,是个彻彻底底有骨气的南方士兵。”芙丽雅当然感到惊讶,但此时也没空去询问了,因为里面惨痛的呻吟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轻轻推开门,说:“您好,我是这次的主治医师。”
“哦,是你来了啊,那麻烦您将不相干的人留在外面咯。”里面传出一阵圆润的男声,芙丽雅听罢也没多想就让伯非和户在门外候着。
“他们走了啊?”只见门后走出一名留着山羊胡的年轻人走出来,胸前打着的绷带让他看上去有点脆弱。
“您好,芙丽雅·奥尔丁顿。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芙丽雅毕恭毕敬地说。
“朱文可,黑马卡八十七师二团团长,”他披着薄大衣面无表情地说出自己络守已久的部队信息。
朱文可啊,果然是他。一届游击战专家居然会几乎全团都栽在这里了。户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浑浊男声不由得发出感慨。
“事不宜迟,朱文可先生请您躺倒床上。”芙丽雅卸下医疗包,准备挂上尼龙布准备手术。
“可要等一下啊,我的神医。”朱可夫左摇右摆地靠近并将她逼至墙角,她惊愕地后退,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位脸色铁青眼神却不饶人的男人。
他蛮横地掀开她的白大褂,上下地扫了一眼,硬撑着左半身把手伸进她大衣里。芙丽雅没有反抗,也没有勇气去反抗这面如冰霜的男人。他从她身上摸出了勃朗宁,随后大声喊道:“副官,拿好这铁疙瘩。”
一名身材稍矮的男人接过山羊胡子手枪的勃朗宁,左右看了看,然后拉上击锤。在薄薄木板后的户当然听到里面的情况,他也按住腰间的伯莱塔,做好随时要冲进去的姿势。伯非也惊恐地缩了缩头,拉住户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而外面空闲的士兵已经开始往这边靠拢了。
“外面的兄弟,请你别做出愚蠢的举动,如果我稍有差池,想必这位美丽且医术高超的女孩就没那么好受了。”里面传出朱文可毫无波动的声音,户当然也要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毕竟朱文可这人疯起来连黛尔也有过而不及。
朱文可看见磨砂窗前户模糊抖动的声音,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直视着芙丽雅如清泉般的眼瞳。
“我说神医小姐,你这么带枪进来是治病呢,还是想让我命归九泉呢?”
芙丽雅不敢直视他眼睛,尽管她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位更加成熟且更加符合奥尔丁顿家族普世观念的医生。但这男人的斟酌眼神让她不知所措,甚至心生恐惧。
“我……是来治病的,至于枪的问题……防身而已。”
“防身,你觉得这样的玩笑很好玩吗,确实我也挺想笑的。”他挤出一丝笑容,但脸部的肌肉却异常扭曲。
“要是你有问题,也请在治疗后再说吧。如果您有顾虑的话,枪的话就放您手上吧。”芙丽雅靠在墙壁后支支吾吾地说。
“你就不能用手术刀来割掉我的喉咙?还是你不相信我现在就给你开一枪?”他抵着她的额头,用及其扭曲狰狞的面目直视着她。
“您的病情不只是肠胃结石这么简单吧……”
“诶?”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之前你的一系列动作都十分的变扭,而且你胸前的绷带你有一丝出血沥出的痕迹,我个人推测你上半身的摆动幅度不能太大,因为你的肋骨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病变去了,而且折断的肋骨正好就和离心脏只有一步之遥。”
他逐渐站直身子,跟个疯子一样大笑,还一边念叨着“好眼力,好眼力啊!”
“给你说得八九不离十,确实我的胸腔变成了这鬼样还是拜你们所赐。”他讥讽地说,随后有点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摆动的吊灯:“所以说我能治好吗?”
“只要你选择相信我和你自己的生命,我就能保证”
“那要是我说不信呢?”
“那你只能拜会其他医术高超的医生,恕我不能将绝望的人拉回来。”
“等一下,神医小姐。”朱文可摆了摆手,副官端起枪指向她的头颅。
“我也只是来求医,我知道我这个阴沟里的老鼠多疑的性格。但你拿出让我安心的态度了吗?”山羊胡子用食指抵住自己的额头。
“碰!”
芙丽雅很害怕,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棘手的病人。甚至可以说眼前这位年轻人让浑身不舒服,就像猫在吃掉老鼠前都要玩弄一番。现在她知道马其顿先生本领再高强面对这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情形也只能束手无策,说到底最后也得自救。
“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抱歉,但我同时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我的治疗过程你可以帮你治好。”
“呼――神医大人,您这套客套话还真熟练啊,可真动听。”朱文可做着恶心人的扭捏动作:“你就不怕治好我后,还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多说无益,现在这里能治好你的只有我,所以你只能无条件相信我。”
他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神医大人可真强硬,你就不怕我一换一吗,我换你还算血赚吧!”
他猖狂的笑容芙丽雅冷着脸都尽收眼里,她突然开口:“恐怕事情不会如您所愿吧,我死了你未必也能赢得了什么。你也知道我是奥尔丁顿家的独苗,我父亲怎么说也是有脾气的人。说句不好听搞不好这门外的一千多号人都得陪葬!”
他突然止住了笑容,投过来让人畏惧的视线,芙丽雅本能地退后了一步,但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也知道他们也有家庭,还有妻儿盼着他们安全,还有……”
没等芙丽雅说完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抓起她银色的秀发如起重机般把她提起来,恶狠狠地说:“你这是威胁我?”
很疼,双脚悬空,而且发梢拉扯着头皮的疼感让芙丽雅眉头紧皱,想叫但他副官手上的枪口让她声带打了结。
“希望……您能把我当……医生……看待,而不是敌人!”芙丽雅断断续续地说。他松开手,芙丽雅重重跌倒到木板上,医疗箱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周副官!”
“到!”
“准备床铺吧,剩余工作由你完成。”
副官犹豫了一下,最后也轻声地说了声是。朱文可躺在床上,扯开涂满草药的绷带,露出凹陷的胸膛。
“副官先生,麻烦您烧壶热水。”芙丽雅拿出麻药针水。
“这……”副官惊讶地看着她,但朱文可命令道也只能服从了。
“那手术开始了喔,朱文可先生!”芙丽雅将装满麻药的针筒扎进他静脉血管里……
手术时间很长,就这么一位病人就用了六个小时。窗户旁还不时闪出碧绿的光芒,随后也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副官一直眼巴巴地看着灰蓝色的尼龙布,每一次他被疼醒,他都会举起枪指向芙丽雅。但枪的保险却没有打下。很明显他还是信任这位性格柔弱但不失刚烈的女子。毕竟团长的命全交代上了。
“吱呀”一声木门终于打开了,户看到是芙丽雅出来之后一个侧翻进到屋子中,同时举起双枪扫视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行迹。
“走吧!我的工作完成了。”芙丽雅有气无力地说,在手术和死亡威胁的巨大压力下她依旧高度集中六小时,光是这点就已经剥夺了她绝大部分的精神力,更别说在治疗过程中不断用Angle's Aura更是雪上加霜……
看着她弱不禁风摇摇欲坠的身影户连忙走过去把她扶住。此时军车已经近在咫尺了,只要坐上去这趟煎熬的旅程终于告一段落了。
“诶,小姐!”芙丽雅突然听见山羊胡子的喊叫声,她回过头一看只见他在副官搀扶下屹立在门口。
“你不可以,刚做完手术就剧烈运动,会……”
没等芙丽雅说完一阵炸雷般爆炸声瞬间充斥整个俘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