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带着宁晓一行人突兀的出现在茅屋前的空地上。
玄正看着那间陈设与二十年前无异的茅屋,有种故地重游的缅怀感,只是那几个大大的酒缸很是扎眼,他虽不难想到钟馗是过得何等的清闲抑郁,但沉迷于杯中之物又是何等的堕落。
玄正与钟馗情谊甚笃,自然知道钟馗的跟脚,反正也不是什么惊天的背景,用不着藏着掖着。
钟馗不是前贤死后灵魂被敕封所成的神灵,而是那泥塑神像被路过的一个判官点化而成的一尊神灵,诞生至今也不过百多年。他一直守着这个小集镇,保其安定平静。他的神位隶属于阴司,算得上是城隍的下下级,由于身份较为低微,虽一直兢兢业业,但也无从升职加薪。
又因为其相貌奇异,当地人都不甚敬仰,因此其钟公庙的香火也不怎么鼎盛。好在此地临近洞庭湖,里面的洞庭君身为龙族的大人物,珍宝数不胜数,逢年过节便会给周边神灵赠送一些宝物,权当做一份香火情。
二十年前两人相识,也是起源于一场误会。
玄正游荡到了这洞庭湖畔,时值秋日,看着这“渺渺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的场景,心中悲意涌起,就痴痴地望着这洞庭湖。
那个地方也刚好在钟馗的神职范围之内,钟馗见玄正似乎有轻生之意,也是急忙来拦住玄正。
一番言谈之后,二人也知道是误会,皆是一笑带过。
一个悲恸欲绝满身伤痕之人,一尊抑郁不得志之神,随着言语的深入也成了一对好友,其后钟馗还带玄正去参加了洞庭君的嫁女之宴,畅游洞庭。
钟馗自然看见了玄正的目光,也是强笑道:“岑兄你可不要误会,我钟馗可不是那种偷奸耍滑、玩忽职守之神。那些酒缸,不过是我闲来无事酿制而成的,味道那可是极品,待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
说实话,钟馗只要自己一闲下来,便会浑身难受。
近些年来,集镇里的人都快忘记还有一座钟公庙的存在了,位于洞庭畔,有龙君的威慑在,平日里也无甚妖魔鬼怪的侵犯。钟馗实在是无聊至极,才酿制了这么几大缸酒。
如今的钟馗可以说是但求一事在身,平时就算是集镇里面人的东西掉了,钟馗都会勤勤恳恳的去帮其找回来,并乐此不疲。
听了钟馗的解释,又想到之前的所见,玄正恍然,这钟兄过得比自己还要不如意一些。
“是我错怪钟兄了。”
钟馗哈哈一笑:“不打紧不打紧,你也是为了我好,若是你说我做这些无关之事做得好,那我就要与你割袍断义,不认你这个好友了。你们在此稍等,我进屋去取一些案几出来,今夜咱们好好聚聚。”
宁晓见此连忙上前帮忙,钟馗也没有拒绝。
不一会儿,屋前便摆上了几张案几,案几前的地面上垫上了几张草席,宁晓几人皆是坐在各自的草席上面。
案几之上却没有摆放酒杯,而是置着一个大海碗,用钟馗的话说,就是“既然要痛饮一番,还是得用大海碗,那些细小的杯盏又怎么能尽兴?”
钟馗将挨着茅屋墙壁的大酒缸摄了过来,以手掌托起,运使法力将酒缸一震酒缸的封泥部分就应声而开。其中酒液从中蜿蜒蹿出,在黄昏中渲染的如同一条琉璃金蛇乖乖的盘入四人各自的酒碗之中,刚好盈满,却又不泄露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