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哇……”权箩醒了,响亮的啼哭起来。
权策醒过神,身边侍从下人都默默看着他,权竺仰着脸蛋,满眼迷茫。
“迟迟不高兴了,走吧,去给母亲请安”权策接过妹妹抱着,牵着弟弟,拖着双腿,慢慢走向母亲房里。
兄妹三人一直赖到入夜时分,用了晚膳,权策起身离开,弟妹还小,就在母亲房里安睡。
“大郎,有客人,等了好久了”小丫鬟双鲤在门外伸头伸脑,看到他出来,赶忙迎上来,抱着他的胳膊报信,这丫头性子纯真烂漫,进了深宅大院当丫鬟,本性不改,一点也不怕生。
“是何人?”跟家人待了一天,权策心情敞亮多了,微笑着问。
双鲤眨巴着眼睛,红了脸蛋,回头看道士头的尺素,尺素翻个白眼儿,“回大郎,是学画的卢郎君”
花厅暖房,卢照印双手笼在袖口,来回踱步。
“权师,您可还好?我回范阳搬迁家人,不意竟出了这等事,说到底都是东都治安恶劣所致,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朝官,竟然会被匪类威胁,真是咄咄怪事”卢照印搀扶住他嘘寒问暖,义愤填膺,规劝了两句,“您执掌一军,练兵有术,我本不当多言,但为人子者,骨血父母所赐,岂可任意毁损?”
权策连连点头,抱了抱拳,“多谢提点,是我思虑不周,今日天色已晚,我身上有伤,不便待客,卢郎君若无他事,还请自便”
卢照印微微错愕,他赶回洛阳,第一时间前来探望,竟吃了逐客令?他没有掩饰,权策自然发现了,歉意地笑笑,这个时候,他的家里可不是善地,待得久了,对他不好。
“说来,还真有一桩事,要请权师俯允”卢照印接受了他的歉意,脸上泛起一些羞红,“听闻权师手下千牛,演训之精,以备身为最,我意将我儿卢炯转为备身,不知可否?”
权策大讶,“备身为正八品,千牛备身与备身左右俱为正六品,卢郎君何故要使令郎连降两品官阶?”
“卢炯既已从容,功名便应马上取,此时不严加整训,来日战阵之上,怕是无人能保他性命”卢照印虽逆反家族,行事浪荡,终究一片慈父之心,“为他身家性命与将来前途计,眼前区区两品,又算得什么?”
为前途计?权策眼睛里精光闪动,“也好,便从卢郎君之意,也愿卢炯能体谅”
“他体不体谅不当事,此子叛逆,颇类其父,我令他回府,助我磨练画技,竟是抵死不从”卢照印说着儿子不孝顺,脸上偏偏满是喜色,儿子跟自己一个脾气,即便不爽,也是骄傲的。
送走卢照印,权策在暖房跪坐良久,转头后望,正堂书房灯火通明,父亲的剪影伶仃,越发消瘦了。
哐当,房门被撞开,一个黑色人影滚了进来。
权策几乎以为是丽景门来抓他了,定睛看去,却是权忠。
“大郎,大事不好,越王李贞,反了”
权策闻声,呆愣良久,脸上绽开大大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不好么,甚好,大大好事”
笑得太过,笑出了眼泪花。
李贞的死路,却是他的生路,只是这条路,或许会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