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公后私,权策在上首站稳,“晓谕义阳公主、豫王、汝阳郡主,国家公器,自有定例,凡诸爵赏,有功德者得之,朕虽有天下,不曾因私废公,尔等秉承忠孝,各安其位,勠力效劳,以期名实相副,勿负朕意”
口谕传达完毕,权策赶紧将一众长辈搀扶起来,小不点儿权箩趴在地上小小的一团,懵懵懂懂,手脚并用乱爬,权策伸手捞她起来,抱在怀里荡悠,“我家迟迟,现如今可是郡主了,比大兄大了四品呢”
权箩张着没牙的小嘴儿,咯咯咯笑得甜美。
“迟迟好福气呢,有个好兄长,要不是我儿战场上立功,哪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这话却不是义阳公主说的,而是高安公主,她从不在意别的,只要身边人过得美满,其他都无所谓,就着权策的怀抱,逗弄着权箩咿呀说话,欢声笑语。
众人依次落座,权策扫视一圈,喜意渐渐消失,舅父李素节吊着胳膊,缠着白色纱布,父亲权毅愁眉不展,面带惊惶之色,表兄王晖面如金纸,时不时咳嗽,走路也不利索,三家人各有一个男丁有所不适,全都是拜他所赐。
顶梁柱们状态不佳,聚宴的气氛也就不温不火,只有权箩、权竺还有李素节的几个年纪小点儿的子女围着姨母高安公主闹腾得欢。
“大郎以武转文,又在天后驾前,可还能适应?”李素节是个容长脸,下颌中间有一条明显的凹陷,气度沉稳,没有天潢贵胄的骄矜气派,待人接物温润和气。
“孩儿舞文弄墨也还好,并无不适”权策回避了天后驾前的问题。
“那个叫扈昌的,是东都千牛的备身?”李素节还是提起这个,他不是疑心什么,就是想知道,那天晚上诡异的事情里,有没有外甥的首尾。
“正是,原本是我麾下,并无私交,后孩儿转职,京师重地,忌讳颇多,不好再过问其中事务”权策滴水不漏。
李素节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关切王晖,“伤势如何?”
“腿伤已经见好,只是伤了内腑,还须调理数月,才能痊愈”王晖喘息说话似乎都有些难受,伤的不轻,“对了,大郎,前日偶遇武侍郎,邀你过府一聚”
权策应下,李素节凝眉不解,权毅开口解释,“武侍郎乃是地官侍郎武攸暨,此君醇厚,不爱权位,乐于经商置业”
“虽然如此,他终是武家人,也要注意分寸”王勖提点了两句,“商贾贱业,大郎莫要沉迷”
权策连连称是。
李素节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感慨万分,“昔日在外藩,繁华热闹之处总觉不足,如今在京,又觉得远方虽平淡凋敝,胜在清净闲适,人性贪心不足,真不知是福是祸”
“素节,春节佳期,休要如此扫兴”义阳公主为长姐,出声斥责,“回来了当然是福,豫州很近,走动起来方便,若是高安也搬到东都来,就更好了”
“好呀好呀,我也时常想念姐姐……”高安公主抱着已经睡着的权箩,喜滋滋地表示赞同。
“嗯哼”王勖清咳一声,打断了她,“迁居不是件小事,再说,外甥儿在长安当差,咱们都走了,剩他一人,岂不孤苦?”
高安竖起的柳眉无力塌下,嘟嘴点头,“倒也是,还要照料大郎呢,好在两京不远,日后大郎到东都当官了,我再来”
权策浅笑,王勖对付高安公主挺有一套,他不愿离开长安,怕不只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