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门,千骑衙署,郑重大清早就来到,他来此熟门熟路,千骑参军是个老成文官,陪坐招待,在花厅饮茶聊天,很是自在。
随后来的是左武卫大将军赵鎏,“郑将军早来了,本将还以为能拿个头筹”
“见过大将军,末将也才到不久,前后脚”郑重站起身,抚胸顿脚,行了个标准军礼,嘴上就没有那么规整,他跟赵鎏同为东都军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很是熟络。
辰时整,权策准时到岗,团团见礼,参军退下,安排书吏去敦请迟到的洛阳司马弓嗣业。
因人未到齐,权策三人闲谈,说起东征越王李贞、在长安千牛卫时候的故事,赵鎏对权、郑二人观感极佳,谈兴浓厚,抚今追昔,感慨不已,“这人生真真是祸福无常,本将自遇到权将军,曲折不断,虽遭了些磋磨,官职却是步步高升,也是托了你的福气”
“不敢不敢,大将军有勇有谋,统御有方,有今日,乃是理所应当”权策摆手不敢当。
赵鎏露出笑意,豪爽英俊,不负一张老帅哥脸,只是脸上两道疤痕随着表情扭曲,大煞风景,“哈哈哈,哪有什么理所应当,以我的家世能耐,能坐上四品将军的官位,都是烧高香了,如今屁股底下坐着大将军位子,每日总有几次心神恍惚,如坠梦中”
“大将军说得贴切,遥想当日与我家将军初次相逢,恍如昨日,如今坐镇一方节堂,心里却远不如当初跟着将军演训踏实”郑重毫不避讳他与权策的亲密关系,话里情真意切,他也常做梦,梦中多是他们的一夜兄弟情。
权策含笑以对,“那你便到千骑来,我如今骑术颇有进境,正可比试比试”
闲谈间,参军去而复返,迟疑了下,凑到权策身边,弯腰附耳,意图说几句悄悄话,权策摆摆手,“此间并无外人,有话直说无妨”
“是,将军”参军站得笔直,“属下命人去洛阳府衙通告弓司马,签押房执事回话,弓司马本打算提前半个多时辰前来听令,赶巧浪穹诏长史派人约见,弓司马只好先去了那头”
权策脸色微变,摆摆手,参军轻手轻脚退下。
“弓嗣业,却是越发了不得了,区区土王幕僚,竟能大得过天后制令不成?”郑重脸黑一片。
赵鎏神情也很阴沉,“朝廷远在长安,东都地头蛇做久了,忘了上下尊卑,不足为怪”
权策轻笑,“罢了,既然弓司马另有要事,公务急迫,我等便不再等候,先做些分派,我有些陋见,姑妄言之,若有不当之处,再行商议”
未等他开口,赵鎏当先揽责,“权将军休要客套,既然弓嗣业不来,洛阳城内的治安,左武卫责无旁贷”
郑重也拍了胸脯,“太初宫大内,东都千牛负责,站桩子的事情,让那些绣花枕头去做”
权策大喜,“那便如此定下,洛水、伊水各处水门,洛阳各处城门,以及洛阳城外百里的官道,便由千骑巡弋防护”
话音落下,三人面面相觑,干系洛阳城防的大事,竟然只须三言两语,彼此肝胆相照,有会于心,做事何其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