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好像有液体不停落进水面，还有时针分针转过表盘的声音，除此之外，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纤尘觉得身边是有人坐着的，但是似乎连呼吸都放的很轻。那人应该在看着她，她能感觉的到，但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她无法操纵，眼皮也重的抬不起来。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她想：自己分明正在床上睡觉，然后半夜就觉得胸口有一点难受，上面好似有重物压着，渐渐的疼痛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睡在自己旁边的范小莹被惊动，恍惚间看见卫医生也冲了进来，他们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但一系列人声和光影还是远去了，再度恢复意识就到了现在。但她到底算不算清醒了，其实自己也弄不明白，毕竟除了她本人还没有人发现这个状况。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门响，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来到她床边，询问一直坐在这里的人，语气有点空洞。

“她现在怎么样？”

一直坐着的人答：“还不知道，医生说如果能熬过今晚……”

那人吸了口气，似乎费力的压抑了情绪，语气很慢的说道：“小莹啊，你能给我说说……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吗？”

“本来纤纤还和我睡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半夜突然就醒了，说胸口疼。我一听当时就不敢睡了，赶紧给她拿药，但一转身的功夫，她就晕过去了。”坐着的人很愧疚又无奈的感觉。

“那……卫医生呢？”那人又问。

“卫医生也过来了，但他才给纤纤诊断了一下就说不行，说家里的器械不够必须去医院，所以我们两个就赶紧把她带了过来。在车上的时候卫医生给纤纤约好了医生，他给那个医生说明情况，然后两个人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吵了一路，我听着大概意思是那个医生要给纤纤做心脏移植，先装上人工心脏，但卫医生不同意，说如果等不到合适器官纤纤就完了，更何况她本人一直在抵触这个，这些年宁愿一直忍受病痛也不愿换心。但那医生说如果不这样纤纤可能死的更快，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吵的结果是什麽，但纤纤一到这就给送进了急救室，到现在总算是暂时救了回来。但以后还能不能撑住，还能撑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卫医生人呢，我还是没看见他啊。”那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还在跟纤纤那个主治医生吵呢，好像因为他们是同学，卫医生当时才找他的，但没想到却因为对治疗方式观点不同变成这样。”

那人没有说话，站了一会，然后蹲在她床边，将她没有输液的那一只手握住了。手掌宽大很有安全感，但掌心微潮，渗出的冷汗显示出主人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她很想回握住那只手，但却连动一动手指都没法做到，心里焦急起来。

那人把她的手握了一会，问道：“刚才的手术费呢，是你掏的吗？我还给你。”

虽然看不到，但她觉得那人一定正在便携机上操作着想要转账。

坐着的人忙阻止他，道：“不是我，那钱还没付呢，卫医生的朋友说救人要紧……”

“多少钱啊？”

“他说加上今天的手术，还有心脏移植以及后期护理的费用，怎么着也得大几十万吧，主要是药和医用器械贵，人工护理的费用反倒在其次，卫医生说的保守治疗可能还便宜些，但也要十几万吧。”坐着的人犹豫着开口：“你来之前那医生说，做了心脏移植纤纤还有可能活下来，但不做，就只有死路一条。”

“钱呐，现在家里的钱不够。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挣。”那人顿了顿，对坐着的人说：“有你在这看着纤纤我也放心，你等着，我！”

“你现在上哪挣钱去啊御尘哥。”坐着的人突然打断他的话，语气痛苦。

“你冷静点，咱们现在只能先借别人的，大不了这钱御尘哥你以后挣了再还上。”

过了几秒，那人说道：“你说的对，看我都昏了头了。”响起拍打脑袋的声音。

“纤纤在这之前能醒一次吗？如果可以我想让她自己做这个选择。”她感觉到那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带着明明听不出但可以感觉的到的情绪。

“不太可能吧，我也希望她能醒，但……哎，谁知道呢”坐着的人叹气。

那人又看了她几眼，走出了病房。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听不太清，像是在跟别人通电话。

她真想说：哥哥，你看我，我已经醒了，你不要太担心了，但是身体从始至终都没能做出反应。

……

“噼啪”。茶杯摔碎在地上，一道压抑着怒气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怎么这么笨，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当我祭羽家是养着你们吃白饭的吗？”

下面一众人见其发怒，不由心头揣揣。领头那人小声道：“二公子，我承认这次事情确实是我们办的不太好。”他停了一下，强自挺起胸膛又道：“但大家只是签着平等合同的雇佣关系，我们并不是您的奴仆，只不过各凭能力做事，绝非卖命，觉得事不可为甚至威胁到性命时，我们是有权利甩手不干的。”

一番话引开身后众人的小声附和。

“二公子”祭羽狄风冷笑：“看来你们还都知道自己和我是雇佣关系啊，那事情办不成我是不是该把各位都解雇掉啊。”

一群人梗着脖子不说话。

“你说你们，湖寒奉他老爹的命令出行，我不过是让你们沿途帮他个小忙，连护卫都不用你们做，真是最简单不过的任务了。结果你们回来告诉我，你们刚走出去不远就让一个歹徒给打了回来？甚至连湖寒的影都还没看到呢，还说他威胁你们如果去保护湖寒就杀你们全家？你们特么的还就真信了？以为拍武侠剧呢？来了一个武林高手干翻全场？现在他娘的是法治社会，高科技那么强他有本事杀你们屁的全家，他连杀头猪只要有人想知道都逃不过去，我给你们装备的那么多武器是摆设吗？我说你们是不是傻啊，啊？他就一个人，你们足足十三个人！”祭羽狄风的语气越来越愤怒，说到最后几乎拍案而起。

一群人无话可说，静了几秒后，有人小声说到：“二公子你是没见他那个样子才会说的这么轻巧，那人跟个杀神似的，我敢说我们这群人就算武器全开肯定也讨不了好。”

“更何况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啊？”一道声音插入。

“对呀，万一都像他那个级别……”反应出刚才插话的是祭羽狄风，他立刻不说话了，脸上有点难堪。

“算了，就凭这件事上我对你们的了解，你们就算没有发生这件事见到了湖寒，估计也得灰头土脸的被赶回来，然后做出一份义愤填膺的样子跟我说他这人就跟传言一样，没法共事。”狄风一副要放弃他们的样子。

“但是二公子，现在人人都是平等的啊，就算湖寒是教皇的儿子，如果他真如传言似的那样，我们也的确无法和他共事啊。”

人群中又一人开口道。

“行了行了。”祭羽狄风神色不耐，冲他们挥手道“都滚吧，一群废物，以后再有这样的好差事别想我会找你们。”

听到“废物”两字，登时有几个人露出恼怒的神色，就要上前和他理论，但被身边的人小声说了两句后终于放弃，但面上尤有不甘，一行人神色各异，拉扯了几秒后陆续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