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三点多的太阳从林荫道的树叶间洒下来,从325出来,一楼往左拐,刚出门口,发现她站在门口的树旁边,是在等人吧。慢慢的迎面走去,很享受两个人凝视的那短暂的时间。其实,很想说一句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她的样子,也像是要开口说话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擦身而过,走了几米远,心里还在想,要不要转身回去打个招呼?哪怕是“HI,你好!”也好。上次看到她在复印店旁边的小店里卖牛奶,应该是厂家兼职吧,穿的促销衣服很漂亮。从那边路过了三次,终究没有跑店里买点东西,顺便搭个话。
多年以后回学校,何文晚上走在林荫道上。看到一个男生一路小跑到前面有说有笑的几个女生旁边:“同学,你好!我的室友很喜欢你,他就在后面。可以认识一下吗?”一瞬间,何文心里浪如潮涌:如果当初遇见的那无数次里,能够有一次有勇气说出那些话,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吧,现在也不会这么孤独吧。
传媒经理Rolla是马来西亚人,只会讲英语和粤语,办公室里只有两个广东人:陈滔和汪铭峰。汪铭峰不怎么服她,两个人交流也比较少。最近汪铭峰走了,只留下陈滔。好在陈滔会讲英语。办公室其他人的英语,都是半吊子水,听得懂,说不出来。所以,她除了陈涛以外,从来不和办公室的人说话,上班就呆在她的小阁子里很少出来,像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有时候,她心情好,就咿咿呀呀的哼着歌,大概是她们当地的歌曲吧,偶尔也有英文歌,韵律一般般。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尤为突出。大家仍旧做自己的事情,她心情好的时候依旧唱她的歌。不久以后,因为网站出了大问题,营销部门整体受责难,被清理掉了一半,她就成了光头司令。再后来,她也走了,办公室就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了,那个位置一直空着。偶尔瞄到那个座位,何文还会想起她的歌声来。那时候,她应该是很孤独的吧。
高考,已经是6年前的事情了;6年,感觉好遥远啊。那一次,首战也是最后一战失利。在结果出来以后,痛彻心扉。那个痛,不是形容的痛,而是生理上的痛,就在心脏的位置。那个时候,何文才明白,什么叫心痛、痛心而不是叫“头痛”。那个时候,邻居家养了一条狗,每天关在猪圈里,不见天日。在它还小的时候,何文不忍心,常常偷偷带它到后山去玩。有一次,它挣脱了链子,一直往外面疯跑,何文就拼命追;于是,它在前面跑,何文在后面追。何文跑累了,停下来休息,它也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何文,在离何文五六米远的地方;等何文靠近,它又往前跑;一直这样,跑遍了半个村子。后来,它进了一条山间小路,一窜,没有踪影。何文慌了,狗丢了怎么向邻居交待?正着急的时候,它却突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坐在何文身边。摇着尾巴看着何文。何文摸摸它的头,解开皮带套住它,它很乖,没有半点反抗。后来,何文开学了,每个月回家,总是给它带一些零食,它几乎什么都吃,什么饼干啦,硬糖啦。于是,每次它见了何文,都是很兴奋,跳得老高;再后来,也许是它一直被关在猪圈里,不见天日,每一次见到何文,总是十分疯狂,不断地拉链子,左冲右转,不断地呜呜叫,毛色也大不如从前。它的样子,使何文十分恐惧,都不敢靠近它,更不用说去抚摸它。后来,何文上了大学,和家里通电话,提到那条狗。老妈告诉何文,那条狗每天晚上都嚎叫,像狼一样嚎叫,怪可怕的。后来,何文放假回家,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听到了那嚎叫,真的像狼一样,声音充满了悲伤、无奈和凄凉。何文也不敢再去看它了,怕它又像发疯一样的扑、跳。没多久,它就病死了。
另外一个邻居家,也有一条狗,也是关在猪圈。很多年了,到现在还活着,是条老狗了。一辈子没见到过阳光,也从来没有出过猪圈。偶尔路过,看到它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是哀怨的眼神。一辈子关在猪圈里,没有阳光,没有自由,这样的苟活有什么意义?要何文选择,何文也会选择在深夜里,像狼一样孤独的嚎叫,然后迅速的死去。
孤独的歌唱,其实孤独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