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品味人生百态,喝酒则是在品味酒的不同。
他怎么会知道,‘唐柔’真的已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现在唐柔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他称自己为‘细鳞太攀’
这是一条蛇的名字,一条毒性猛烈的毒蛇!
嘿!还真符合唐柔的性格!
唐峰叹了口气,惨淡一笑。
酒苦而辣,唐峰只喝了一口,就不禁皱起了眉。
客栈逐渐坐满了客人,这时只见一黄衣少女走了进来,女子约摸十六七岁年纪,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客栈诸人脸上转了几转。
这女子容貌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她一进来环顾四周,见每张桌上都坐满了客人,只有一处角落坐着个独自喝酒的人。
女子脸上立刻露出笑容,走上前与唐峰打了声招呼“嘿,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唐峰一怔,她说话声音温柔如流水,可真好听。
唐峰抬起头,迷糊着双眼看向她。
这女子五官精致,生得不错,只可惜年岁太小,是个含苞待放的美人胚子。
唐峰木讷看了她一阵,女子笑吟吟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女子活泼的样子,像极了当年自己在鸣凤阁遇到的冷颜夕,只不过,冷颜夕的美更体现在一个成熟美人的风韵与优雅上,而眼前女子,显然就比冷颜夕稚嫩的多,同样是女人,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这无外乎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唐峰的眼前似乎忽然亮了,他竟不知在何时思念起了冷颜夕,只可惜只有他自己知道,冷颜夕与碧月山庄是一种道不明的关系,他从此以后在没有见过冷颜夕,不是不愿意见,而是不敢见。
他竟不知何时,以爱上了那只见过一面的女子。
又或许,那根本不是爱。
人,总是喜欢怀旧的,即便这女子与冷颜夕八竿子打不着,但唐峰借酒浇愁之际却能想到自己见过的第一个女人,能将这女子与冷颜夕联系在一起,感情带入,无疑是一种另类的寂寞。
唐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这里本来也没有人。”
黄衣女子笑着拉开椅子坐下去。
小二恭敬上前“客官要吃些什么?”
黄衣女子眼珠子一滚,压低声音问唐峰“只喝酒不吃饭,对肠胃不好,嘿!你可要吃些什么?”
唐峰一愣,连道“你尽管点自己的,问我作甚?”
黄衣女子噘着嘴,轻吐舌头,接过小二递上来的食谱,翻看一遍,似乎发现没有自己喜欢吃的,于是干脆合上食谱,对一旁恭候的小二道“你这里除了食谱上写的,还会做其他的吗?”
小二拍着胸脯,道“客官只要您能想到的,随便点,小店虽不大,可咋这厨子厨艺……”他说着,竖起大拇指,道“那可没话说的!”
女子浅笑道“这么厉害?嘻嘻,那我得好好想想。”说着,眼神又朝唐峰偷看了下,唐峰只管自顾自喝酒,显然没有注意到这里。
女子双眼从唐峰身上绕开,看向院外,这时节正是银鱼产期。
江南水产资源丰富,银鱼乃太湖三宝之一。相传吴王食脍有余弃于水中,化而成鱼,古亦称脍残鱼,而银鱼之名则因其在湖中游洄,如银箭离弦之故。
银鱼味之鲜,形之美,还有‘白鱼’之称。曾有诗人王叔承所写‘冰尽溪浪缘,银鱼上急湍,鲜浮白玉盘,未须探内穴’诗篇就是对银鱼的赞咏。
女子道“白鱼还剩几条?”
小二笑道“这白鱼卖的好,店里就多进了些,后厨现在还有两大缸呢。”
女子点了点头,赞声“好极了!”于是道“花蜜白鱼可会?”
这小二也算个行家,连道“莫看小的只懂招呼客人,这对吃方面也略知一二。客官只管点就是……”顿了顿,接着道“至于这‘花蜜白鱼’,先烧一大盆鱼,佐以水果蜂蜜。潭水寒冷,所产白鱼躯体甚小,却是味美多脂。若客官只此一菜,管够吃个饱。”
女子道“这怎么行,我来客栈就是为了吃好东西。若然只为吃饱饭,随便点些什么不就行了?”
小二连笑脸迎上,道“是是,客官说的极是。”
“茭白虾仁,龙井茶叶鸡丁,宣威火腿,气锅鸡,红花油炒木耳,弓鱼干。”女子又连说了几道菜。
须知,鱼虾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鲜果,颜色既美,自别有天然清香。
菜肴以清淡雅致见长,于寻常事物之中别具匠心。
这几道菜无一不是天下名贵,小小一间客栈若能做出一道以算了不得,没想到女子说一句,小二应一句,竟似乎全然不将这些名贵菜品放在眼里,偏偏都能做的出。
这让点菜的女子也有些惊讶了。
不过,她却没有明着问。吩咐小二下去准备,点完了菜,只见唐峰的酒以喝的差不多了。
他此刻抱着最后一坛酒,看向外面江南风景,思绪万千,丝毫没注意到女子也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