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虎皮椅上,就在傅安泽的注视下,睡了过去。
也许,当傅安泽抽出剑时,大都督会立刻人头落地,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出。
可是,傅安泽没有。他只静静的看着大都督,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他的一只手,始终按着剑柄,却迟迟不肯拔出,他的额头以渗出汗来,他的剑似乎忽然变得很沉重,没有人会知道,更不会有人相信,杀手楼第一杀手‘绝命剑’的傅安泽,竟然也有胆怯的时候。
他又一次的害怕了……
江州与濠州的交界处,名为凤溪关。
过了凤溪关,西边和东边就是两个天地。
临近八月十五,江南道濠州地界却下起了雪。
此时,漫天雪花中,凤溪关道上,将东西两地划分成了白色与灰色。
暮雪威寒,濠州地界千里一片银白。远处,两骑前后奔来,当先一匹马上之人,身穿灰袍敝裘,双手揣在袖中,将马缰系在辔头上,马虽极是神骏,人却十分落魄疲困,半驼着背,头戴一顶灰色毡帽,紧压着眼帘,瞧不清他的面目,他那毡帽很明显是白色的,只可惜经久未洗,因而才变得又灰又脏。
在其身后还跟着一匹马,马上一人,身着华丽,做个公子打扮,衣服上虽沾了雪,却仍然色彩鲜艳,完整如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破旧,在看这人,头戴黑色鸭舌帽,露着一张冷清清的脸,神情僵硬,口吐白气,全身上下显得很精神,全不是前面那人的疲困惫懒之情。
这两骑从江州道而来,所去的方向,却是千里宿白的濠州。
二人衣着品味皆个不同,人的性格也大抵相反。这二人放在偌大江湖,本就很少能走在一起,此刻却似乎命运安排,让他们并肩而行。
此刻马上人极目望去,已可望见那濠州道古城的朦胧的虚影。
林中以闻不到鸟兽声,周围静悄悄的,只能隐隐听到马蹄踩在雪地上的‘纱纱’声。
一大片积累在树枝上的雪花不知被谁推动了下,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此刻,正巧落在最前方驼背人的面前。
他所乘那匹马却似乎受了惊吓般,长嘶一声,立刻顿住马蹄,只可惜,前冲之势不减,连人带马向前栽去。
驼背灰袍人还在马上打盹,被这一惊,当先醒过来,大叫一声“不好!”双腿一夹,跃上马背,手中持着缰绳朝后一拽,那匹马受惊,后蹄朝前一蹬,卷起厚厚的雪,前蹄一挺,整匹马直直站了起来。
驼背灰袍人高叫道“好马儿!”双腿一夹,又再次坐下去,那匹马也随着停了下来。
在他身后的华服公子此刻也将马停下来,二人相距甚远,驼背灰袍人远远看向他脸上惊疑的神情,连道“雪掉下来,马受惊了。”
华服公子点了点头,道“前面就是濠州,垚君子飞鸽传书于我二人以过去三天,今日必须与他会合。”
驼背灰袍人道“放心,赶得及。”顿了顿,又道“你在担心垚君子?”
他正说着,不等华服公子回答。已有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还是先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一对弯钩形的兵刃带着‘嗤嗤’声,破空飞来。
驼背灰袍人刚刚坐定,耳边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声音是从身后过来的,他扭头看去,只见华服公子以当先站了起来。
他整个人都站在马背上,人和马加起来的高度足有八九尺。
华服公子双手一绰,原本并不算宽大的袖子中,登时掖出两只判官笔。
这对判官笔是纯镔铁打造,比一般判官笔更加刚硬美观。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抽出判官笔的同时,一对弯钩形的兵刃已经飞了过来。
只听‘铛’、‘铮’两声响,华服公子判官笔朝前点出,以叱开了其中一只铁钩,另一铁钩绕着判官笔转了一个圈,借力打力,顺着轨迹朝华服公子身后的驼背灰袍人戳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铁钩,让二人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