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有福其实只关心洪喆到底有没有写休书,确定没写之后,便也不再多问。
到了马市,货比三家之后在一间草料行买了整整一车的草料,那马开心地直叫唤。它现在身强力壮,自然胃口就好。见洪喆体贴它,心情愉快极了。
拉着草料出了马市,拐过几条街之后,前面就是靖州城有名的餐饮一条街“花街”了。
道路两边全是三层高楼,门脸一个比一个高大,一个比一个阔气。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做其它买卖的铺子,包括青楼也有好几间,花街之名由此而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正是花街上最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洪喆以前是此地常客,几乎每晚都到这里吃饭,完了去那几间青楼逛逛,听听小曲,喝喝小酒,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此刻,闻到熟悉的酒菜香气,洪喆不免有些条件反射地想往那儿拐,卢有福连忙拽住缰绳道:“少爷,那地方现在不是咱们能去的。”
呃……
洪喆这才反应过来,咧咧嘴道:“走习惯了,到了这边就想往花街去。不过说实话,即便是门板饭,也是花街上的好吃啊。”
“好吃又如何?那边的人全认识你,去了平添麻烦。”
两人正说话间,前方走来一顶蓝布小轿。
轿旁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右手提着一把算盘,左手拿着一本账簿,看模样像是哪个铺子里学生意的伙计。
此刻就见那轿子的窗帘微微掀起,里面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
五十不到的年纪,面白无须,双眼细长,气质沉静。
他似乎是被洪喆和卢有福的对话吸引,这时候抬头打量主仆二人一眼,又看了看那辆马车以及车上装载的草料,然后把窗帘放下。
等双方交错而过,出去快有几十步远的时候,中年男子忽然轻轻喊了一声:“长根,刚才过去的那辆马车你看见了?”
“看见了。”轿子外边的年轻人答应。
“那赶车的车把势是洪喆吗?”
“正是!”
“他……这是又在玩呢还是真的学好了?”
呵呵!
年轻人笑了起来,说:“他现在就算不想学好也不行了。听说燕山行今天把他的宅子收了,闹不好晚上要露宿街头了。”
“这么快就收宅子了?唉,毕竟不是本地人呐,做事怎能如此不留余地。”中年人叹了一声,又道:“不过这样也好,没了后路,他也就没了偷懒的念头。怕就怕他吃不了这份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成了混混儿。”
“我觉得他吃不了苦的。您刚才没见他其实是想去花街的吗?要不是老卢阻止了,闹不好今晚又是在青楼里过的。所以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人呐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看最终也就是个混混儿了。”
中年人沉默半晌,说了一句:“你留心一下,如果下个月他还是本本分分地当车把势,既不偷懒也不耍滑,你来告我知道。”
“是,掌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