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道别,出了集市,洪喆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刘十一的人影,估计已经上哪儿喝酒去了,于是直接奔着四方街就去了。
从自家店铺后院进去,停好马车,两人进了屋里。
卢有福一声不吭地把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然后两手扶着那口大水缸,低头轻轻地吸鼻子。
洪喆过去一看,原来老头哭了。
“有福叔……”抬手拍了拍卢有福的后背,洪喆想说什么,但是忽然觉得喉咙口也有些堵。
“你输光家产的时候,我以为洪家彻底完了。因为就凭你这性子,以后混个温饱也就顶天了,根本不可能东山再起……”卢有福的声音在水缸里嗡嗡回响,听起来颇有大剧场的效果。
“但是现在,我相信洪家的荣光迟早又会回来的,我高兴啊……”老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扭过头看着洪喆,说道:“这是咱们的第一间铺子,你打算叫什么?”
“洪记酒铺。”
“招牌定了吗?”
“定了。”
见卢有福的表情略微有些失望,洪喆便道:“咱们现在卖的是酒,不是杂货,所以叫洪记老铺不太妥当。不过你放心,这洪记老铺的招牌我很快就会立起来的。”
卢有福点点头,想了想,说道:“既然开了铺子,伙计总得有一个,要不然就你我两个连轴转,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这个问题洪喆早就想到了,于是就问:“你觉得请谁比较好呢?”
“自然要信得过的,而且还能吃苦。当然,最重要的是脑袋好使,还能识字,伙计账房一把抓,这才算真正得力。”卢有福说道。
“这样的人不好找吧。”
“好找,有一个现成的。”卢有福胸有成竹地道:“原先洪记老铺总号的大伙牛福根如今正赋闲在家,前天在街上还碰见我,知道你现在在外面跑生意,就说要是能用得上他的话尽管招呼。”
大伙就是伙计中的头,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领班。
能做到大伙的人以后都能当上掌柜。除了业务比别人熟练之外,基本都识点字,会记账。所以尽管洪喆并不认得牛福根,但一听是曾经的总号大伙,就知道此人能力不俗。
不过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又问:“他既然是大伙,为何赋闲在家里呢?”
“苏元荣收了你们家铺子之后怕原先那帮老人不忠心,暗中给他使坏,就把大伙以上的人全辞退了。有些人很快又找到了下家,但是牛福根这人性情比较耿直,东家的脾性如果跟他不和,工钱给的再多也是不会去的。”
“那他愿意来北山县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家里就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到哪里都行。”
“好,那就请他来吧。”洪喆点点头,又道:“回去之前,先去龙安镇把酒买了。晚上弄好之后,明天一早就能卖了。”
“行!”卢有福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出了屋子,上了马车,开启传送门,直奔龙安镇。
还是那个小树林,洪喆并不急着往外走,而是从易容百宝箱里拿出两副人皮面具,一副递给卢有福,一副自己戴上。
然后施展初级易容术,瞬间那面具便完全贴合住了人脸,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无论离得多么近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再从跑商百宝箱里拿出两套粗布短打,叫卢有福也换了,完了相互一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卢有福现在的脸是个中年汉子,但长得不丑。倒是洪喆看起来年纪比他还大,五官不端正也罢了,居然还透着几分猥琐劲儿。
见老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洪喆便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看了,但也不在意。又从易容百宝箱内取出两件伪装马衣,分别披到了两匹马身上。
然后念起初级易容术,马衣自动收紧,两匹马的外形和颜色瞬间全都变过,看起来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神乎其技也!”卢有福惊叹一声,然后问道:“你是不想见老姜还是那个女娃娃?”
洪喆摇摇头,“我是担心他们见我们去的太频繁,心里起疑。毕竟这烧酒再便宜,也不可能当天就卖完了。加上来回的路程,怎么算都是不够的。”
“那倒也是。”
于是赶车出了树林,到了龙安镇上时太阳还差一点点就要落山。
暮色之中,但见炊烟袅袅,风里依然是阵阵酒香飘来。路上时不时还能看到运酒的牛车,驴车和马车驶过。
先去陈记酒庄,那陈掌柜倒是在了。可能快要打烊了,一个人在店堂里坐了,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见有客人进来了也不起身,因为洪喆和卢有福都是短打装束,瞧着只是替东家来买酒的下人,所以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洪喆和卢有福相视一眼也不多话,付了钱装了酒就走。
到了姜茂才那里,就见生意明显要比陈记酒庄好得多,买酒的人进进出出相当热闹。
姜茂才依旧在门口台阶上站着,无论什么人,什么穿着打扮,但凡是来买酒的全都迎来送往,既客气又周到。
见洪喆和卢有福是陌生面孔,姜茂才连忙上来打招呼,两人随便编了一个名字,然后下车去里面喝了一碗茶,吃了几口点心。
直到装好酒离开姜氏酒坊,姜茂才也没把两人认出来……
到了河对岸,就见老白干的生意也不错,不过白瑶却不在。走之前洪喆忍不住问了一声她的去向,伙计回答是白瑶的父亲犯病了,所以她先回去了。
卢有福闻听此言才终于明白这孩子原来是顶替父亲当的掌柜,不免感叹几声。
两人出了龙安镇,在老地方开启传送门,回到了靖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