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店铺如何交割,如何接管,人员如何分配,杜容芷通通没再过问,全权交给韩春生父子打点她已经完全自顾不暇了。
她最近腿和脚都肿得更厉害了,才刚做好没几天的鞋子转眼就勒得难受心情也起伏不定。常常前一刻还兴高采烈地准备着孩子的衣裳鞋袜,下一刻又捧着肚子呆呆地望着窗边的腊梅出神。
有时睡眠也成问题。白天没精打采,晚上又辗转反侧,连带着宋子循也休息不好。
杜容芷觉得不好意思,让人收拾了隔壁的厢房,把他大部分衣物也搬了过去。可宋子循除了偶尔回来得太晚怕扰了她休息,其他多半时间还是留在他们的屋子里太医说她得的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焦虑,也不知什么才是她的心药,可还是竭尽所能地陪伴她,希望在她为他们的孩子煎熬难过的这段日子里,能尽量让她感到好受一点。
这个夜里,她依旧睡得不好。
杜容芷再次烦躁地翻了个身,睁着眼无奈地等待天明。
一只手伸进她的被子,覆在她的小腹上。“还是睡不着么?”
“嗯,”杜容芷身子一顿,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是不是吵到您了?”
“没有。”他钻进她的被窝,从后面把她抱住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
杜容芷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已经有日子没这么亲近过了。
后三个月,要注意的事情很多
“容芷,”他低低叹了口气,“这段日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杜容芷身子一僵。
是啊,她的确感到害怕。
因为她的重生,今世许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可她不知道前世死于难产的自己,今生又会如何?真的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么?
她很害怕,害怕极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最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满身鲜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
她认得那个场景,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正是前世她临死前住过的屋子。
她就是死在那张床上
血水浸透了床褥,她甚至能感觉到肚子里那个幼小生命不甘的挣扎
那时候,宋子循在哪儿呢,孩子的父亲在哪儿?他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觉得她们娘俩死了才好,才干净?死了就不会有人说闲话,就不会有人说这不是他的孩子了。
杜容芷的拳头下意识攥紧,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宋子循也明显感觉到了,抱住她的手紧了紧,关切道,“怎么了?冷么?”
杜容芷咬紧下唇,勉强点了点头。
宋子循把自己的被子也扯过来盖在她身上。“这样呢?可好一些?”
“好,好多了。”她回过神来,因为心情尚未平复,声音还有些颤抖,仿佛真的是冷极了一般。“多谢您了。”
宋子循安抚地拍拍她,又掖了掖被角,披着衣裳下了床。
须臾端了杯热水过来,“喝光它。”
杜容芷拥着被子坐起来,道了声谢,捧着杯子全喝下去。
温热的液体流经五脏六腑,先前冰冷的心好似都慢慢回暖了起来。
“还喝么?”
杜容芷摇摇头,“不要了,谢谢您。”
宋子循嗯了一声,拥着她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