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如此,夫人在大人面前,却永远言听计从、温顺羞怯,一如她真的只有17岁。
他们三人现在并肩站在床边。夫人弯下腰,掖好我的被子,把发丝轻轻抿到我的耳后,低声说:美意。美意。醒来好不好?
那声音似有魔力,几乎要将我拔地而起。
你看我们美意,一张脸越发清秀了。夫人眼含笑意,侧头望向大人说。
大人点头。若有所思。
画海凑近我耳朵,声带笑意说:美意,我知道你醒着,赶紧起来。
我闻到她温热的气息,有一股辛辣的腥气。
我静静躺着。压着我双眼的温柔力道。那只无形的手,已经挪开。他们殷殷看我,我如同一株植物,一动不动,殊不知我正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把他们打量了个遍。突然有一种好无赖的感觉。我倒是动一下啊,翻个身什么的,赖在床上这么多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一瞥之下,我看到夫人的手松松搭在画海的肩上,温柔地揽着她,画海穿着白衫红裙,纤腰盈盈,深棕色的刘海下眼波流转。他们,他们,真像……一家人。
我突然感觉很不开心。如果可以,我恨不能长身暴起,扑进大人或夫人的怀里,或者攀着穿云的胳膊,或者拉着画海的手,总之,就是不要躺在这里,如同一块化石,渐渐被遗忘。
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失落。醒过来的念头盖过了一切。我如同沉默火山下滚烫的岩浆,极其克制地沸腾着。那个温柔的力道又来了,他无形、无影,但我感觉得到他,那是一双手。
那双手轻轻掀开我的眼皮,放了一样东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