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是帝王霸业谈笑中,锦,是锦绣成灰千秋洗。
景渊八年,暴君被诛,天朝从此分崩离析,混沌乱世的悲歌就此展开……
因长姊之死,宝锦渡海而归,以北郡亡国公主的身份重入帝都,誓要逆转这乾坤棋局。
重重迷雾中,是谁的纤纤玉手,落下这珍珑一子?
聚散离合间,又如何才能与你绾发携手,醉笑终老?
(这是一个你猜到了开头,却料不中结尾的故事)
第一章
高丽海疆
北风萧索,冬夜的海上,一轮明月映入粼粼波光中,支离破碎地让人心疼,却仍是莹白皎洁。
老船主捋了捋银霜染就的长髯,指使着子侄着力划了两下,将船系上了码头,这才松了口气。
渡口码头的青石大砖被踏得平滑如镜,更梆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夜色中,连房屋的轮廓都看不分明,只有一盏残灯高悬桅上,却更显昏暗。
不一会儿,雇主便出现了。
“怪事……居然是天朝人……”
老船主偷偷打量着客人的装束,低声咕哝着,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高丽素来仰慕天朝文化,彼此遣使甚多,通商之风也极盛,若是平时有人返乡,自然没什么出奇,可目前——
“听说天朝正逢大乱,居然还有人要返回中土?!”
身旁的长子在他耳边低语,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老船主见客人已近,便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多话,心中却更添狐疑——
眼前这些人,虽然衣着寻常,却各个神光内敛,气度不凡,就是京城的两班老爷们(注),也有所不及。
黑袍男子们纷纷登船,在他们昂藏身影的扶持下,一道娇小人影也随之飘然而上。
她戴着黑纱帷帽,眉目模糊,却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光景,厚重的雪裘中,有重染的锦绣丝缎露出,她上船后不发一言,却在即将起航时,轻唤道:“且住。”
众目睽睽下,她走近船弦,伸手自发间一抽,乌黑的长发便随之流泻直下,宛如生灵一般,映出皎月的幽华。
她皓腕如雪,手中持了一支九凤金簪,古雅绝美,在月光下映出玄奥的纹符。
“今日既已义绝,又何必睹物生笑……”
声音幽幽,素手轻扬中,那一道金簪化作一抹流光,落入万里碧波之中。
老船主的双眼睁大,见多识广的他,面色在瞬间变为惨白,他轻颤着,脚下一个踉跄——
“阿爹,你怎么了?!”
“这是宫中之物……”
老人近乎呻吟地低喃道——
“看那簪子的纹路,必定属宫中贵人所有!”
他浑身哆嗦着,被自己说出的“宫中”二字惊出满头冷汗来。
船缓缓张帆,在海浪的拍打下平缓前行,一轮明月高悬天中,映得水色幽碧,万里浩淼。
“殿下,已经离开高丽境内了。”
沈浩恭谨地低语道。
斗篷下的女子临风伫立不语,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良久,直到沈浩要转身告退,才有一道女音幽幽而来——
“是姐姐派你们来的吗?!”
“当啷”一声,沈浩手中的瓷盅落地,寂静暗夜中,仿佛因这一声而悚然,他全身的血液都近乎要喷涌而出。
“主上……”
他轻轻的,沉痛地念出敬称,眼中恨不能滴出血来。
微微别转头,他强忍住眼中的黯然,强笑道:“主上担心殿下,所以派我等前来接应。”
“这一次,真是遂她心意了啊……”
被称为“殿下”的女子轻叹一声,带着微微的怅然和轻嘲,低声笑道:“她素来不屑高丽李氏,如今逢此大变,还不知她要怎么笑我呢!”
沈浩一楞,正要反驳,却听一阵巨嚣由远而来,他抬头一看,顿时脸色急变——
晴好无风的夜空下,平白掀起巨浪,目之所及,方圆数里的整片海洋都四下滚沸了,碧波万顷中,一艘巨船破浪疾来!
“还是追来了,做事那么绝么……!”
沈浩凝望着巨船上的大旗,心中已是大怒——
“高丽不过弹丸小国,趁着我天朝内乱,竟敢如此猖狂——若有天朝水师在此,定叫他葬身鱼腹!”
那巨船急速靠近,最上一层站着一个矮胖的金甲男子,得意地看着对方被撞得剧烈摇晃,不禁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中土盗贼,竟敢与王妃私奔,还不束手就擒!”
沈浩怒极反笑,咬牙微笑道:“什么叫颠倒黑白,什么叫指鹿为马,在下今日算是见到了!”
他提气喝道:“万岁受高丽王再三恳求,才以帝姬下嫁,如今你们负义毁婚,居然还千里追杀,欲置帝姬于死地——你们惯学中原礼仪,却与禽兽何异?!”
他瞥了眼金甲男子,恍然笑道:“原来是金大人,怪不得这么穷追不舍,你是要斩尽杀绝,才好让你妹妹做王妃呢!“
四周众人打量着那矮胖的金大人,心中想象着他妹妹的尊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带着讥讽,却也含着黯然悲凉——